今天,偕同周阿姨一起去看老師和師母。聽老師說話,彷彿回到從前還當學生時候聽老師上課一般。今日,聽老師說話時,有幾回我竟走神了。並非是不願意專心聽老師說話,而是我忽然想起以前在課堂上聽老師上課時的光景。現在想來,那真應該是一段美好、平靜、喜悅的時光。只可惜,當時並沒有太多的感念和珍惜。反而是現在,能夠聽老師說上幾句道理,心裡是無比的喜悅和寧靜。
如果沒有老師,我也不再是我了。他教導我做人、讀書、做事…… 他教導我踏實、平靜、深遠…… 縱然,我捫心自問,自己尚未做到這些。但老師讓我看到一個人可以去到那高深之境界。這讓我一生有了人格的典範、有了思想的方向。
今天,老師說:「深」。
他感嘆現在,許多人做學問,表面上資料豐富、結構龐大,卻不「深」。
今天,替表弟也替我自己問了老師一個問題:如何才能夠如老師一般,能準確地描述,或指出一事物之本質,或所思之對象?
老師說:應儘可能地擺開「自我」。不用任何自我的見解來看待對象。撇開時代性、撇開任何思想主義、拋開情緒之起伏…… 就看住原原本本、真真實實的對象。如此,始能「準確」。
老師舉了一蕭邦寫哀傷曲子為例子。蕭邦年輕時,能寫出極度哀傷、感嘆、美麗之曲子,但顯然這是虛假且表面的。惟獨當蕭邦擺開十八世紀的哀愁、離開自己悲傷的激情、不用任何思想型態來駕馭這首曲子時…… 如此,蕭邦才開始真正描繪「哀傷」。
要如何擺開「自我」?只有靠自己不斷地磨鍊,磨掉「自我」。老師說他自己年輕時,也是花了許多時間在不斷地磨掉自我。
老師亦舉例「筷子」。如果用思想型態或時代性,又或是某種因素之情感來看待筷子。就離原本所要描述的筷子越來越遠了。惟獨回復到筷子最原初的樣態,即:使用筷子飲食。由這裡開始看待筷子,便踏實、準確許多。
這便是孟子所說的「約」。
今天,老師又說…… 中西方思想傳統的差異為何。一言以蔽之,西方視「思想」為最高等級。故,西方其它一切(如:藝術、音樂、文學……)皆服膺於某一思想型態之下。中國傳統則不囿限於此。中國傳統視思想、藝術、音樂、文學……是各有自身之領域,不受彼此限制。
這是今天,我覺得最難明白的地方。需再多思量。
晚了,就寫到這,以茲紀念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