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老百姓

以前晴晴還沒去幼兒園時，她大部分的資訊都是從家人或電視裡得知。去幼兒園之後，她突然知道了不少東西，包括我不太想讓她知道的東西她也知道了。不只是資訊，包括她的感受喜好、應對反應和理解力模式……也越來越大眾化，少了許多以往她獨特的個人風格。我感覺有點可惜。

前陣子，晴晴從幼兒園下課回家後老說她是公主，她說她的好朋友也是公主。有一天她說她要打扮成公主，我不高興，就跟晴晴說：「妳不是公主。那些不是公主卻一天到晚想當公主的人，很蠢！」

「那我是甚麼？」晴晴問。
「妳就是一般平民老百姓。」

晴晴再三確定我們一家都是平民老百姓後，有點落寞，但也不敢再跟我提她想當公主的事。直到有一天，老師說晴晴在學校把一個小女生弄哭，我問是甚麼原因。原來是對方想當公主，晴晴跟她說：「我媽說想當公主的人，很蠢。」

好不容易公主事件過去之後，晴晴後來又想當「新娘子」。我皺眉，但我也不太想再說這「很蠢」之類的話。幼兒園老師跟我說小女生都有想當「公主」或「新娘子」階段，過了就好。但我還是覺得……很蠢。

最近，晴晴說她想當「媽媽」......

「當媽是很辛苦的！妳看媽媽就很辛苦！」我對晴晴說。
「可是，我覺得妳一點都不辛苦啊！」

我的眉頭皺得可緊了，扎扎實實地又唸了一頓。

田間蛙鳴聲

昨晚，陪兩個小朋友睡覺，外頭田間蛙鳴聲不絕於耳。我跟晴晴朗朗說，那是青蛙的聲音。朗朗突然問：「有想阿公嗎？」這問題來的突然，我說有啊，當然想阿公啊。朗朗又問：「有看到青蛙嗎？」

晴晴解釋週日晚上，老劉和我帶他們回爸媽家時，我爸帶晴晴朗朗到外面走走。我爸指著石頭上的青蛙給晴晴朗朗看。晴晴說青蛙真可愛，朗朗則直說青蛙吃蚊子之類的。

朗朗又問：「有想婆婆嗎？」
「有啊！」

「有想阿姨嗎？」
「有啊！」

「有想舅舅嗎？」
「有啊！」

晴晴像是突然想到甚麼急著說：「舅舅生日，我們有吃到生日蛋糕哦！那蛋糕好好吃哦！」

阿公蓋的屋子

過年前，爸爸開始整修內埔老家祖厝。修了幾個月，直到前陣子清明，終於完成。

聽爸爸說，幾個工人年紀都比爸爸年長，只有一個曾經跟爸爸是同學的工人，年紀和爸爸差不多。幾個工人一起在屋頂上修繕，加起來是好幾百歲呀。工人原本擔心過年前無法完工，爸爸說不急，慢慢蓋就好，能蓋得穩、撐個三十年，才最重要。

爸爸可能沒覺得自己還能再三十年，他心裡應該希望我弟，三十年後，還能在爸爸蓋的房子裡歇息、喝茶、說說故人和故事。

清明，爸爸、媽媽、妹妹和弟弟回內埔掃墓，順便買了些傢俱，佈置老宅。聽家人說，大家看得滿意。爸爸說，將來晴晴長大，回內埔時，就可住在阿公蓋的屋子裡了……

日本的海綿

拿了一塊魚狀海綿給晴晴。晴晴問我這海綿從哪來的？我說這是五年多前去日本時，飯店裡給客人用的洗澡海綿。
「妳跟爸爸去日本？」晴晴問。「嗯。」我回。
「五年多前？」「嗯。」
「那我還沒出生捏！」「嗯。」
「那妳怎麼不好好在家裡把我生出來？還跑去這麼遠的日本？」「嗯……」

2017/4/8

晴晴洗牙

昨天，帶晴晴朗朗去檢查牙齒。他們兩個牙齒還好，沒甚麼蛀牙。只是晴晴的牙齒有些結石，醫生建議洗牙。

我不知道要怎麼跟四歲小孩說要「洗牙」這件事，只能安慰晴晴說：「媽媽也有洗過牙，那個會有點酸酸痛痛的，但只要忍耐一下，牙齒的結石就會被洗掉。」

晴晴坐上看牙齒的椅子上，幸好牙醫對晴晴不厭其煩地把洗牙的過程比喻又比喻、解釋又解釋。只是隔壁間也是看牙齒的小孩已經哭天搶地了，哭得我心慌慌，就怕晴晴受隔壁哭聲影響。

醫師要開始幫晴晴洗牙時，我突然想到朗朗開眼瞼手術時候。忽然一陣鼻酸，又怕讓晴晴看到我臉色不好，怕影響她的心情，硬是擠出笑臉一直對晴晴說：「好棒、好棒！媽媽看到結石被洗掉了。」事實上，眼眶裡的眼淚都快讓我看不清晴晴的臉了。

晴晴很不錯，硬是忍住不適感，乖乖讓醫師把牙齒的結石洗得乾乾淨淨。原本她兩顆門牙中間縫都沒了，現在又露出大大的一條縫來。晴晴說要跟阿公說她洗牙沒有哭，我則是在想，如果讓我爸知道我看小孩洗牙就在哭，我爸應該會覺得我也太誇張了點。

我小時候看牙醫的經驗都不太好。有一次，我已經小學四年級了。有一隻牙齒，恆齒已經長好了，但乳齒完全沒動靜，連搖晃都沒有。醫師覺得要把我的乳牙拔掉才行，他突然拿了一根好大的針筒，應該是麻藥，直接往我牙齦打下去。我大哭大叫，醫師也不太理我，後來又拿一把鉗子，硬生生地把我的乳牙拔起來。小時候換牙和看牙醫的經驗，真是血淚交織史。

我在想，幸好昨天朗朗還不需要洗牙。如果是朗朗要洗牙，那應該是一場硬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