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魚說了些甚麼

昨日，老師在朗朗聯絡簿上寫：「到噴水池去散步，朗對池內的魚是愛到不行，是不停的與魚對話，也讓老師見識到朗多話的一面……」呵呵，為娘的我，不禁莞爾。這種事在朗朗身上，我也見怪不怪。不過，老師特別把這事寫在聯絡簿上，大概是老師覺得稀奇古怪。自小有記憶以來，我完全沒有對魚說過話，不知道朗朗是在怎樣的狀態下……能對魚說那麼多的話？

朗朗諸多言行舉止相較於同年齡多數小孩而言，顯然不符合大眾期待，也不是主流。朗朗的老師拿著洋洋灑灑的發展評估表給我看，一條一條說：「媽媽妳看，這條朗朗不行、這條朗朗不行、這條朗朗也不行……」那時我臉色很難看，只是心裡更擔心的還是朗朗。原本我不打算積極處理，想說發展慢就慢，只要朗朗以後還能照顧自己、把自己安頓好就好。結果老師說，這表單一送出去，政府可能會要求小孩去進一步作發展遲緩的評估。我想天啊！我這一不處理，還可能違法了。那陣子我正在重讀柏拉圖《理想國》，眼前雖然是朗朗老師的臉和她手裡的發展評估表，但我滿腦子迸出《理想國》裡的文句，心想咱們政府甚麼時候也這麼理想了。

我跟老劉說朗朗發展遲緩這事，老劉信心滿滿說咱們兒子應該是天才！只是天才跟白癡只有一線之隔，就看怎麼教。問題就是……我也不太知道要怎麼教。打電話問我妹，她說朗朗還好吧，看起來沒甚麼大礙。但我還是請我妹幫我跟醫院預約掛號做發展評估的時間。然後我問我媽跟我爸，他們覺得朗朗……應該還好，也沒誇張到非常遲緩。然後，我又問常常幫朗朗看病的小兒科醫師，醫師說我可以讀讀愛迪生傳記之類的，就會發現朗朗也有可能不是發展遲緩……

然後我就隨手翻翻愛迪生傳記之類的，也留意一下高斯、愛因斯坦、牛頓……這些人小時候，大概都被學校老師認定資質駑鈍、沒甚麼前途。不過他們有一特殊之處就是，他們背後幾乎都有一位偉大的媽媽。就連哲學家康德，他背後也有一位偉大的媽媽。很少人說這些媽媽們是怎麼教育他們的，但幾乎都會說這些人都受到他們媽媽極深遠的影響。

唉，我呀！本來就沒想要偉大。一來是自己本性散漫，二來也不覺得人生非得偉大。對自己諸多事情，盡心六七分，不求完美。只是面對心愛的朗朗，感覺自己人生自此，好像得認真用心用力一回了。得用心明白他、了解他、陪伴他、照顧他、教育他……不過話說回來，我希望朗朗能學會自理、學習獨立，若還懂得關心別人、愛護別人，我覺得這也算是成人了。

日前寫了封信給老師──譚老師，信裡也提到朗朗。老師說：「孩子的事順其自然便是，沒有人知事情之禍福，也沒有所謂正常與否。有時不太關注世界反而不會學壞，更能有自己生命。」老師幾句話，裡頭卻有許多意思。我讀得懂，也感覺換個角度想，或許……

朗朗真的跟魚說了些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