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曲家──寫很多快樂的歌給大家唱

晴晴的喉嚨，已經沙啞了一個半月多了。起初是因她感冒，但之所以拖這麼久喉嚨還會沙啞，完全是因為她每天“誇張地”唱歌跳舞和“誇張地”自編、自導、自演。除了這兩件事，她每天也“誇張地”振筆疾書和畫畫。我們家在老劉的操持下甚麼不多，就是書多、筆多和紙多。我們家所有能用的紙，全被晴晴寫光、畫光了……

回到晴晴喉嚨沙啞的這事上。從她喉嚨開始準備沒聲音時，我慎重警告她，別再那麼誇張唱歌跳舞和演戲，再這樣下去，她喉嚨可能會受傷。但她真的憋不住，即便是在她喉嚨完全沒聲音時，她還是忍不住偷偷在鏡子前用氣音唱歌和跳舞，或者以氣若游絲的聲音演著哭戲。說到哭戲…… 有一天晴晴哭得淒涼，我問她到底在哭甚麼，她說她的「娃娃學校」（她自編）裡面的三個小朋友名字分別叫「秦天意」、「漢呈彥」和「禾香楚」發生了甚麼甚麼事（自導）……令她很難過（自演）。我除了感覺她取的名字還頗有意境之外，對於她哭戲這部份我只搖頭落下一句：「妳真的是夠了……」

後來我又補充一句：「演戲的是瘋子，看戲的是傻子。」晴晴沒意會到自己究竟是不是瘋子，倒是問我有沒有當過傻子看她演戲。

再回到她喉嚨沙啞未見起色的情況下，我覺得真的是不行了，得想個法子。我想既然不能阻止她唱歌，那不如教她正確的唱歌方式。一開始，我跟晴晴說要用丹田的力量來發聲。試了沒兩下，晴晴就說，聲音要從肚子跑到嘴巴，有點遠，也很累，而且也不能大聲唱歌。我心想，就是不希望她大聲唱歌呀！她很快就放棄丹田之力。後來我又跟她說，唱歌時嘴巴要張大、要張圓。試沒兩下，晴晴就說嘴巴會痠，而且這樣張嘴她也沒辦法唱很多歌。我心裡就想，就是不要她唱太多歌呀！晴晴的喉嚨就在這僵局中繼續沙啞，偶爾再咳個兩聲……

我問耿老師該怎麼教晴晴唱歌？耿老師說要告訴晴晴聲音要在嘴巴裡有共鳴。我問「共鳴」這詞小孩會不會不容易理解？耿老師說可以跟晴晴說聲音要在嘴巴裡面跑。我如實告訴晴晴，她試了幾下後又問：聲音是要怎麼在嘴巴裡跑？隔天我又問耿老師，耿老師說那就多帶晴晴去聽別人唱歌就好。我覺得這挺好的！

跟晴晴一起聽別人唱歌，也沒跟她討論應該如何唱歌，但至少她可以稍微安靜一下好好聽別人唱歌。聽歌時晴晴突然問我，這是一首難過的歌嗎？我說是啊！後來又聽一首，晴晴問我，這是一首高興的歌嗎？我說是啊。雖然沒教到她該如何唱歌，但至少她開始對歌有些感觸。

之前看金馬獎時我跟晴晴說，有一種職業就是專門演戲，演得好還可以上台領金馬獎。後來我又跟她說，還有一種職業可以一直唱歌。晴晴頗樂，滿心期待將來從事歌星這職業。但我跟晴晴說，如果要當歌星，就得要用正確的方式唱歌，比方說用丹田之力…… 晴晴想了想說，她也不是那麼想當歌星，她想當編曲家。如果她當編曲家，就可以寫很多快樂的歌給大家唱。

所以，最近，我給了她一本五線譜筆記本，她頗認真開始學編曲。雖然她寫來寫去都是寫Do-Re-Mi-Fa-So-La-Si-Do…… 但我很高興，她終於稍稍暫緩“誇張地”唱歌跳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