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星期週六傍晚,打了一通電話給老弟。要他回家一趟,至少看一下老爸老媽。他回去了,我覺得蠻高興的。但我也突然覺得,自己其實打從心底也沒多想關心他的,我只是不想老爸老媽太多擔心和掛念。我對弟弟,從來不像我妹妹這麼地關愛他。從好幾年前開始,幾乎就是不太想跟老弟說話,總覺得他很自我中心,且是一個多半只為自己著想的人。與其說不想跟他說話,倒不如說,我不希望他進到我的生活裡。這一次,突然感覺他是家人,是弟弟。如果少了他,就好像不是全家人聚在一塊了。
外頭的鄰居夫妻常常吵架,三天兩頭就吵一次。細算起來,起碼有三對夫婦,幾乎是大家輪流每天晚上吵一架。不是普通的拌嘴,而是哭天喊地從晚上喊到清晨的吵。很煩!昨天,正巧我心情極不好,實在受不了,打開窗戶喊:「吵夠了沒有!再吵,叫警察!」吵架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但隔了一兩分鐘,男主人忽然喊:「哪個瘋婆子,去叫警察呀!去叫呀!」就這樣,我成了瘋婆子,他成了…… 一望無際的海。像是不知何去何從的瘋婆子,被那一望無際的海給吞噬。渾沌的、無法無章的、力量的、恐怖的…… 突襲而來。
我沒敢再說話,我想我當下還是成了個欺善怕惡的傢伙。聽著外頭的吵架聲,看著沉沉睡去的老A,討厭自己,也討厭別人。
鄰居夫婦吵了好久、好久…… 忽然有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小聲一點啦!」鄰居夫婦的吵架聲才又停止一兩分鐘,然後,開始「小聲地」吵架。他們繼續吵了,我在海上沉沉睡去了。
我夢見弟弟,圓滾滾的、胖胖的、臉上油油的、沉沉的…… 在草地上翻跟斗。我心裡想:他這龐大的身軀,能翻嗎?不會閃到腰嗎?他越滾、身體就越小,最後他掉到海裡。我想用手把他撈起來,他卻像細菌一樣小。我夢到他被草履蟲吃掉了,硬是把草履蟲的身體剖開。但弟弟還是太小了…… 他說他想回到媽媽的肚子裡去。我說不可以。我想要他就跟平常一樣,跟我們在一起。
亂夢了一場,好累。
早上,我想起九把刀《樓下的房客》裡頭的一段話:「愚人船駛出了沒有希望的港口,一望無際的,是海。黑暗自由了,在海上,然後再也不能回到虛假的文明。」這是多麼扭捏的一段話呀!
扭捏得…… 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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