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外界有「合理」的溝通

上週去觀察室看朗朗上戲劇課。想說朗朗上學已經快一年了，不知道他有沒有比較融入團體？然後去到觀察室，映入眼簾的是，所有小孩和戲劇老師圍成一個圓圈圈，用手比花、比蜜蜂、比肚子餓……乍看之下，大家很和諧，但就是沒看到朗朗。再仔細一看，我兒子……躺在大家圍成圓圈圈的中間，一隻手撐著頭，另一手撩起上衣納涼。也不知道他在想甚麼，但就是……一種……無處不自在的悠閒。

我想到我小時候，也是和朗朗差不多的心境，但沒像他那麼自在就是了。這種視群體於無物，是一種怎樣的視野？

晚上回來，我問朗朗今天上甚麼課？他當然回答不出來。問他戲劇老師穿甚麼顏色的衣服？他倒是還知道。然後，他竟然可以說出在幼兒園中他接觸到所有老師穿的衣服顏色。我小時候就沒朗朗這種本事了。

年初，慌慌張張帶朗朗去做評估，晴晴跟過幾次。去年，大家忙朗朗的眼睛，今年大概都是勞師動眾忙朗朗的大腦在想甚麼。一連串的評估、填表格、預約時間、又評估、又填密密麻麻表格……終於下次評估的時間可以等到明年。評估結果跟我們觀察的結果一致，老劉做了總結：朗朗腦袋沒事，就是太過任性。

一個月前，朗朗的音樂感官課老師把我找去講話。然後，三個星期前，朗朗的老師又語重心長說應該要帶朗朗去外面上治療課。我都說好，結果被朗朗的老師說，我已經說「好」說一年了，但都沒有動作。我想想算了，就帶朗朗去上音樂治療課。朗朗上音樂治療課，挺愉快的，晴晴看了很羨慕，我安慰她會帶她去上鋼琴課。終於到了上星期，朗朗的巡迴輔導老師跟其他幾位老師找我開了一次期末會議。巡迴輔導老師看起來像一位媽媽，很和藹，她說朗朗的認知程度高過同年齡層，但是朗朗沒有太多動機和興趣想去了解別人。老劉聽了，做了結論：還是要訓練朗朗和外界有「合理」的溝通。

朗朗上學快一年，他學會了許多我怎麼樣也教不會他的事，像是上廁所、自己吃飯、自己穿鞋脫鞋、說謝謝……只是朗朗的生活自理能力和情緒管理，還有待加強。畢竟，世界不是圍繞著自己轉呀！總要學習把自己生活打理好，也要學習收拾整理自己的心情。

朗朗本有的特質倒是還充分地被保留著。他喜歡音樂，喜歡昆蟲、蜘蛛、蚯蚓、毛毛蟲和馬陸……還有水裡的魚、天空的飛鳥，以及青蛙、烏龜，還有兩隻腳、四隻腳的動物，朗朗也很喜歡用積木蓋房子。他始終對這些保持著獨特的敏銳度和專注力，彷彿那是他心靈的寄託和歸屬。朗朗這些獨特的氣質，竟然沒有被幼兒園和同儕給淡化，也真的不容易。這大概是他不願意委屈自己和外界「有效」溝通的唯一優點。

但他爸爸還是說得對的：要和外界有「合理」的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