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樂

前幾日曬衣服時，以為衣架上有片枯葉。

仔細一看才發現是隻蝴蝶，枯葉蝶。

枯葉蝶樸實無華，卻精緻而神奇。

新的一年將至，祝大家 新年快樂！

朗朗三歲

今早，比平常晚二十分鐘起床。起床時，天已全亮，大地漸暖。朗朗三歲了，平安又長大一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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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3/29

這是今年春天晴晴和朗朗在國中採花、玩耍。那時，朗朗兩歲多，確定要做眼瞼矯正手術，因為他眼睫毛倒插嚴重。因為是小孩，必須全身麻醉，得住院。四月六日在醫院的朗朗不太清楚狀況，特別亢奮，一直到半夜兩點半才在我肩上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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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4/7

手術那一天早晨，因為要全身麻醉，必須禁食，朗朗哭鬧不休。我抱著朗朗進手術室，看見主刀醫師正在吹氣球，不知道要做甚麼。另外幾個醫師在我跟朗朗旁邊，朗朗緊抓著我，想離開手術室。麻醉科醫師進來，我抬頭一看，感覺麻醉醫師長得實在像郭台銘爺爺。我叫朗朗看爺爺，朗朗看了一眼、愣了一下，繼續放聲大哭。

麻醉爺爺環抱朗朗，把麻醉氣罩壓在朗朗口鼻上……

我實在忍不住哭。我覺得任何沒進過手術室的媽媽，看到小孩被麻醉，大概都會哭。「媽媽妳再哭，就連妳也一起麻醉！」麻醉醫師說。

一個女醫師帶我離開手術室，直到等候室。感覺那條路特別長，長到我聽不到朗朗的哭聲。

等候區有幾個家長也坐在那，他們的眼眶也是紅的。我坐下來，心空空蕩蕩。想了許多事，卻沒一事留下來。時間滴滴答答，我一直想到那個長得像郭台銘的麻醉醫師環抱住朗朗，給朗朗麻醉。朗朗看著我，四肢掙扎，要我抱抱。

不知道坐了多久，聽到晴晴的聲音：「媽媽和弟弟呢？」老劉帶晴晴來醫院了。我跟老劉說朗朗被麻醉的過程，晴晴吃著餅乾、包子和三明治。等了一兩個小時，終於有人叫我到恢復室看朗朗。我換了簡單的防護衣，急急忙忙進去，看到主治醫師、麻醉爺爺，還有三、四位應該也是醫師在朗朗旁邊。我向醫師們道謝，又問：「他還好嗎？」

「很好呀！他很乖。」

乖……我心裡想，誰被麻醉還能不乖？我後來又想，可能是醫師想安慰我，想表示手術進行順利。我看朗朗半夢半醒之間哭著，想了想要跟朗朗說甚麼他才能比較清醒？我說「朗朗，我是媽媽」，他好像沒甚麼特別反應，我又說「企鵝，penguin」，朗朗皺了皺眉頭、慢慢張開眼，然後又閉上眼。我嚇一跳，連忙問醫師說他怎麼了？醫師說朗朗太累睡著了。

「妳還好吧？」麻醉醫師問，「妳哭得比妳兒子還大聲！」麻醉醫師哈哈大笑轉身離開。

開完刀那天，朗朗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會痛，他十分抗拒讓護士換藥。下午，老劉跟我合力壓住朗朗，朗朗還是把護士跟我給嚇到了。晚上，老劉得帶晴晴回家，我十分苦惱要怎麼壓著朗朗給護士換藥？後來那晚，我妹、毓讌和元豐他們來幫我忙，順利讓朗朗給護士換藥。朗朗真應該謝謝有個當護士的阿姨，還有感謝媽媽我幸好還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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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完刀之後幾天，又去國中採花。

朗朗全身麻醉開完刀後，突然間詞彙變多，人也開竅了一點，這也怪的……感覺朗朗麻醉後，他腦袋裡的神經又連結了不少。

八月，朗朗去幼兒園，又是一番新的波折。

原本以為朗朗的眼睛大概沒事了，眼淚卻還是不斷湧出。九月，朗朗又去醫院通鼻淚管。醫院先給小孩的眼睛點麻藥，然後用布巾把小孩裹住。這過程中，我一直反覆問護士：

「小孩會不會怕？」

「會不會痛？」

「會不會感染？」……

護士擺明就是不太想理我。然後，醫師終於要幫朗朗通鼻淚管了，護士叫我出去，叫老劉進去壓住朗朗。然後，我跟晴晴在外面就開始聽到朗朗鬼哭神號。我心一緊，抱著晴晴坐在椅子上哭。晴晴問我哭甚麼？我說朗朗在裡面通鼻淚管，朗朗很難受。晴晴說她要去跟醫師說不要通朗朗的鼻淚管了。

醫師從朗朗的鼻淚管中，取出了一塊分泌物。然後又說，如果之後眼淚還是一直湧出，大概就要做一條人工鼻淚管。一直到十月，朗朗的眼睛還是狂湧淚水，我也開始偶爾上網查查人工鼻淚管的知識。每次上網查，感覺像在地雷區拆地雷。再查下去，我又要哭了……（突然覺得，晴晴愛哭，大概也是遺傳我的）。

忽然有幾天，感覺朗朗長胖了。又忽然有一天，感覺朗朗長高許多。不知不覺，他鮮少湧出眼淚。唯一的解釋就是，他的鼻淚管應該也跟著身體變粗變寬了，比較有空間讓淚水排出去。

十一月，在老劉的克服下，朗朗戴上眼鏡矯正遠視。朗朗的詞彙終於又更多了，語句也更長了。不過，幼兒園老師也很認真地把朗朗視為特殊兒童，要我們帶朗朗去看兒童發展門診。

十二月，朗朗可以說出好長好長的一段話，可以完整唱出棋靈王的日文主題曲和片尾曲。可以拉住單槓、順利地玩溜滑梯，也可以拿書讀著。只是朗朗還是常發脾氣，一發脾氣就六親不認，挫折忍耐度頗低。

朗朗還是像小時候一樣，有時出神，陷入沉思。有時懶散，甚麼事都放著等人做。有時靈光，活像個小神童，只是「靈光」永遠也只有「乍現」。幼兒園的老師說朗朗命好，生在一個愛他的家庭裡。事實上，誰不愛自己的孩子？誰又不關照自己的手足？不過，朗朗確實命好，家人都能陪在他身邊。

朗朗三歲了，應該要更懂事。要為自己稍微努力、要愛護姊姊、要聽懂爸爸媽媽的話。希望朗朗能感受到自己是被愛護的，希望朗朗也可以愛護別人。

親愛的小朗朗，生日快樂。

點到為止

最近都是老劉送晴晴朗朗上學。我怕老劉太累，想說還是有幾天由我來送吧！今早，我便早早準備好，送他們兩個上學去。

一路上都很好，挺順利的。

先送朗朗到教室，朗朗乖乖交出手上的熊貓和小狗玩偶，然後跟老師進教室。再送晴晴到教室，她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我要媽媽～～～媽媽妳不要走～～～」

……

我心想，學期都快結束了，還來這套？抱了又抱，哄了又哄。晴晴的同學看到晴晴哭，紛紛前來安慰：「天晴，妳媽等一下就來接妳了！」

「天晴，我們進教室吧。」

「天晴，妳不要哭了。」

「天晴的媽媽，天晴在哭！」（我常碰到這種回應。就是女兒在我前面哭，然後就會有其他小男生跑到我前面跟我說這句。）

我用眼神示意老師能不能出來幫我帶晴晴進去，老師終於出來了。只是老師劈頭第一句話就說：「爸爸帶天晴來上學時候，天晴情緒反應不會那麼大，爸爸比較能做到點到為止。」

點到為止……

點到為止？

我想了一陣子，實在不很懂甚麼是「點到為止」？

穿褲子的動機

2016/12/27 老師在朗朗的聯絡簿上寫：「上完廁所，朗朗有穿褲子的動作出現，朗朗應該有了自己穿褲子的動機了。Ps. 朗朗的備用衣可以減量了，朗朗已學會上廁所了。」

雖然我知道朗朗還是不會（還是不願意？）到馬桶便便，但看到老師在朗朗的聯絡簿上這樣寫，我的眼眶還是忍不住泛起淚水……

我真的覺得我跟晴晴真像，有時候都有點受不了自己實在誇張的反應～～～

長大

昨天幫晴晴洗澡，晴晴語重心長說：「媽媽，我已經長大了，妳不可以再一直罵我。」她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洗澡前我罵了她一陣子。原因是叫她收玩具，她沒收好；要她整理好自己的東西，她也沒整理好。

「妳長大了？」我問。

「嗯。」晴晴點頭。

「那妳可以像爸爸一樣日復一日煮飯給我們吃嗎？」

「甚麼是日復一日？」

「就是每天的意思。妳可以像爸爸一樣每天煮飯給大家吃嗎？」

「不能。」

「妳可以像媽媽一樣每天洗奶瓶、洗碗、洗衣服、掃地嗎？」

「不能。」

「妳可以像爸爸媽媽一樣每天幫妳跟朗朗洗澡嗎？」

「不能。」

「妳可以像媽媽一樣每天照顧妳和朗朗嗎？」

「不能。」

「妳可以像媽媽一樣每天幫妳跟朗朗收玩具嗎？」

「不能。」

「那妳長大了嗎？」

「還沒……」

「所以身體如果變大，可是都不負責任、都不懂得照顧別人，這樣算是大人嗎？」

「不是。」

「媽媽以前身體雖然變大了，可是媽媽不負責任、不懂得照顧別人，還是會被阿公和婆婆罵。」

「喔。」

「所以大人應該是甚麼樣子呢？」

「要照顧別人……」

「還有要負責任。」

教晴晴圍棋

2016/12/9

晴晴朗朗最近看一部講圍棋的卡通《棋靈王》。老劉拿出我的棋子，我拿出我的棋盤，晴晴朗朗為之瘋狂。今天教晴晴如何提子，她還能聽得懂。只是突然間，我不知道下一步要教她甚麼......（題外話：那竹子棋盤多年不用，今天拿出來，竟還保有濃濃的竹香味，感覺像是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2016/12/12

我跟晴晴說，一塊地只要有兩個「眼」就活了。晴晴問我：「要眼做甚麼？要看著棋盤嗎？」她完全無法理解我在說甚麼。話說我二十幾歲才知道有一塊地只要有兩個「眼」就能活這事。

小狗過世五年

2016/12/7

我一直覺得這小狗蠻漂亮的。她很愛乾淨，也很有規矩。如果她還在，晴晴朗朗應該會為之瘋狂吧。她走五年了。

布丁

前幾天，帶朗朗去兒童發展門診。排隊等候醫師看診時，看到許多也是來看兒童發展的小孩。絕大部分是男孩子，只看到一個女生。看到這些小孩，大多數是朗朗的進階版，極端的哭鬧、極端的躁動、極端的笨拙……再看看帶小孩來就診的媽媽們，十之八九都是比我出色的母親。長得漂亮、強壯有力，也懂得恰到好處的打扮。大部分母親謙和有禮，從他們的話裡聽來都是聰明人。

看到其他小孩失控的狀態，那些媽媽們對小孩的回應，完全是我心裡的回應。試著轉移小孩注意力、努力讓小孩舒適、哄小孩等會兒爸爸就來了……這些都是我會對朗朗說的話和做的事。

其中一位媽媽和我說話，她看起來是一位智慧與美麗兼具的媽媽。她手上抱著孩子，我問她小孩應該還沒滿三歲吧？因為看起來個兒比朗朗小一點，卻是已經三歲半的孩子。那母親說她的小孩還不會說話，也不會叫爸爸媽媽，去幼兒園完全在狀況外……她問我朗朗呢？當下，我在想自己應該甚麼反應才不會傷到這位母親？

回想起朗朗兩歲左右，我對朗朗不太會說話表達、不會叫爸爸媽媽……我是多麼擔心，遇見熟人便侃侃而談這個擔憂。那時的我，最希望聽到甚麼？聽到也有人跟朗朗一樣，聽到有人跟我一樣擔心朗朗，聽到有人聽得懂我的擔憂，聽得到期盼和希望。當然，朗朗後來的發展沒有讓我非常擔憂，但我懂那位母親心裡的徬徨。這真的不是在旁邊說「加油！」這種話便可以到得了彼岸。

那一天，朗朗被安排做了許多評估，包括職能評估、心理評估、語言發展評估……這些我在大學學過。大學時，我實習單位還是兒童自閉症單位。那個時候，我用蒙特梭利的教育理念設計許多教材。實習單位裡有個小男生，兩歲半，不會說話。有一次，我拿教具問小男孩：「這是甚麼？」小男孩突如其來回答「布丁」。我高興地說好棒！好棒！陪在小男孩身邊的阿嬤，卻忍不住掉淚。我在自閉症單位實習了幾個月，後來還在那裡打工一陣子。現在的我，已經快不記得實習的內容了，卻一直記得阿嬤的眼淚。

我從來都不懂阿嬤的心情，直到朗朗被懷疑有自閉症。那已經不是在意別人眼光的心情了，而是多麼希望可以找到一個有效的方法，教孩子學習獨立，獨立生活、學會好好平安健康地為自己生活。因為親人會老，總有一天，會沒有辦法再照顧孩子。

那一天，朗朗玩了許多新奇的玩具，其實都是心理師、職能治療師、語言治療師……為了要測試朗朗的反應而故意給他玩些東西。這之中，當然也有故意給朗朗困難，試試朗朗情緒崩潰的程度。那天，朗朗的情緒至少大崩潰兩三次。最後，朗朗餓到在診間吃麵包，累到一上車便睡著。

我們開車回家，我一直想起那個三歲半孩子的媽媽，還有那一天也看兒童發展科門診的小孩們。我已經沒有像在大學實習時候心靈那般俐落，如同醫師專業那樣俐落。我反而有點像實習時那兩歲半孩子的阿嬤，穿著深咖啡色的棉襖，頂著稀疏卻又燙捲的毛髮，皺紋一條條交織在臉上，她聽到孫子說「布丁」……

大頭照

這學期，每週一晚上有課，出門上課的時間正是小孩要準備睡覺的時間。晴晴剛開始很不適應，跟她剛去上幼兒園時一樣不適應。每次我出門，已經在門外要準備開車了，都還能聽到她嚎啕大哭。她弟弟聽到她哭，也跟著大哭，只是不怎麼清楚姊姊究竟在哭甚麼。

試了好幾種方式告訴晴晴我只是去上課，晚上會回來。訓誡，沒用，她還是大哭大喊「我要媽媽」。跟她說如果她不哭，就有好吃的！這招已經不管用了。後來，晴晴也換了方式希望我不要出門上課。她動之以情地說：「媽媽，我覺得妳太辛苦了！學校又沒有床，妳要怎麼睡覺呢？」

「晴晴，媽媽沒有要在學校睡覺，媽媽只是去上課，上完課就回來陪晴晴朗朗了。」不知道她是聽不懂，還是不願意我出門，依然大哭。

後來沒辦法，我請我爸對晴晴曉以大義。終於在上上個星期一，她在我要出去之前先默默流下淚，然後她問我說，可不可以我去跟學生說我要趕快回來陪晴晴朗朗睡覺，說完就趕快回來。

我太感動了……我說我會跟學生說，但我還是得開車去學校跟學生說，要花點時間。晴晴說好。

晚上回來後，晴晴已經睡著了。我問老劉她有哭嗎？老劉說她很乖、沒哭。我摸摸晴晴的臉頰，覺得她長大了，突然瞥見她手裡握了一張甚麼東西。扳開她的手一看，天啊……是我的大頭照一幀！老劉說，晴晴就默默握著我的大頭照睡著等我回來。

已經連續三個星期一，晴晴晚上都沒哭了，只是默默握著我的大頭照睡覺等我回來。

雖然我心裡卸下一樁心事，可以放心她不會再哭鬧不休，但……看著她握著我的大頭照，心裡還是淡淡泛起酸酸甜甜……說不上來那到底是甚麼滋味。

螞蟻學游泳

上星期，朗朗班上因腸病毒停課一週。明天如無其他事，他就要上學了。

上星期我沒課時，就在家帶朗朗。我帶他到四樓洗衣服，教他拿澆花桶澆花，他挺快樂的把整個地板全澆溼了。不小心也把螞蟻置身水中，螞蟻順著水流流向排水管，朗朗驚呼道：「哇，螞蟻學游泳！」

最近他戴上眼鏡後，也會和晴晴一樣，自己拿著一本書讀著唸故事。這是他戴眼鏡之前不太會做的事。有時我聽朗朗唸書唸著……覺得小孩讀書的聲音特別清澈寧靜。

我們家每個樓梯間的牆上都被老劉擺滿了書和一些藝術品。朗朗跟著我去四樓時常問「這是甚麼？」、「這是甚麼？」……

這是華盛頓

這是邱比特和賽姬

這是爸爸登玉山

這是爺爺、這是孔子……

四樓，朗朗對著爺爺的照片說「爺爺好」。

爺爺的旁邊是至聖先師像，朗朗說：「孔子好，我是朗朗，你叫甚麼名字呢？」我跟朗朗說孔子的名字是孔丘。朗朗特別鍾愛孔子，因為老劉收藏的孔子像特別多，我們家幾乎哪裡都有孔子像，老劉的辦公室也有一幅大型的孔子畫像。朗朗熱愛的戶外活動其中一項就是去爸爸的辦公室看孔子，他十分樂在其中。除了看孔子，大概就是看魚了。

上週在家，朗朗特別熱愛棋靈王的主題曲和片尾曲。棋靈王歌曲一出現，朗朗便停下手邊活動，跑到電視或收音機旁邊聽歌。朗朗跟著哼唱，常讓我想起以前寫論文時候。寫論文的每天早上吃早餐時，我大約看一集棋靈王。吃完早餐，看完一集，便開始全心全意投入寫論文。

棋靈王中角色眾多，朗朗獨愛佐為，他老喊「佐為、佐為」或「sai! sai!」。以前我看棋靈王時，最喜歡的角色也是sai。

明天朗朗要去上學了，老師應該會比媽媽嚴格得多。朗朗大概又會是帶一大堆尿溼的褲子回來，也大概會被老師訓練如何用杯子喝水、如何好好吃飯睡覺和遵守秩序……

只是明天我洗衣服時，應該會想到那隻游泳的螞蟻。

看到爺爺照片和孔子像，會想到朗朗那如見故人的問候……

爺爺好，孔子好，我是朗朗，你叫甚麼名字呢？

媽媽，可以帶我去馬桶尿尿嗎？

今天下午，朗朗抓著他的……下面，跑到我面前說：「媽媽，可以帶我去馬桶尿尿嗎？」我急忙帶他去廁所，他坐在馬桶上尿尿。我實在太高興了，大大讚美和鼓勵他一番。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說要去馬桶尿尿。我等他主動說要尿尿已經等到快天荒地老了，跟等他開口講人話的感覺差不多。

2016/11/23

如三秋兮

兩天前，晴晴剛放了一個長假，因為她得了腸病毒。下星期，朗朗也要放一個長假，因為他們班有兩個同學得腸病毒，所以全班被迫停課一星期。腸病毒……我聽到這三個字，都怕了。

八月，晴晴剛去幼兒園時，每天到學校都要上演離情依依的戲碼。

「媽媽～媽媽～妳不要走～～～」

剛開始，我還有點眼眶泛紅，想說這麼小的小孩……這麼想我。我到校門外了，都還能聽到她那石破驚天的哭聲。那時，老師常常在晴晴的聯絡簿上寫：「今天，晴晴想念媽媽了……」

她老爸跟她說每個人都要上學。晴晴說她在「鳳梨班」，那爸爸是在哪一班呢？她老爸回答：「大人班。」

那天起，晴晴到學校就以哭倒長城之姿地喊：「媽媽～我要去大人班～～～」

那時我已經不會眼眶泛紅了，心裡還有點火：「妳這樣像個大人嗎？大人會像妳這樣亂哭亂吵嗎？妳這樣成熟嗎？」

「我不成熟，我不能去大人班～～～」然後還是被老師抱進教室。

不知道甚麼時候開始，她開開心心上學去了。

到學校後，她先自己脫鞋子、放在鞋櫃內、換上室內鞋，又從書包裡拿出口罩戴上。「媽媽，抱抱一下！」她說。我抱了抱她，她跟我說再見，打開門，進教室。教室裡其他小朋友看到她來，常會跑到她身邊、喊她名字，陪她一起放個人物品。她開始一天「鳳梨班」忙碌的課程，我轉身離開，卻忍不住想起她點點滴滴……

朗朗，是另外一種模態。他對我沒有甚麼分離焦慮……他老是開開心心地跟媽媽說再見，然後就被老師牽進教室。他那小傢伙到學校挺自在的，他把那當作另外一個樂園。只是一天過去之後，下午去接朗朗，他常是好高興好高興從好遠的地方沒穿鞋子就直奔過來，又喊又抱地說：「媽媽！媽媽！」我抱起他，他開心地笑著。

不過最近這一兩個星期，他這一日不見如三秋兮……漸漸淡了。我想，他在學校平安開心就好，能守規矩、有秩序感就更好了。

朗朗看昆蟲

105/10/26　幼兒園老師寫在朗朗的聯絡簿上：「朗又有了『新歡』。之前只觀察『馬陸』，今直說他要去看『昆蟲』，就是不知朗所謂的『昆蟲』是啥……」

約半個月前，剛好有機會給朗朗看法布爾（Jean-Henri Casimir Fabre, 1823-1915）的傳記影片。法布爾是著名的昆蟲學家，他最著名的一本著作即《昆蟲記》。影片中也展示了法布爾研究的蜜蜂和一些昆蟲。

看影片時，我總覺得朗朗沒仔細看，想來他大概不感興趣。沒想到他還記得有「昆蟲」這事。

和老師──譚老師提到朗朗時，老師突然提及法布爾，老師說朗朗某些狀態和小時候的法布爾相似。我本對法布爾沒甚麼特別的想法，卻因種種偶然，使得我對法布爾和影片中介紹的昆蟲產生溫暖的印象。

我知道朗朗跟大部分小孩可能不太一樣，但我並沒有因此而希望他成為獨特的人。我衷心地希望朗朗平平安安、學習照顧自己、打理好自己，能保有恬靜自在的生活，以及充滿感情和溫暖的生命。

跟魚說了些甚麼

昨日，老師在朗朗聯絡簿上寫：「到噴水池去散步，朗對池內的魚是愛到不行，是不停的與魚對話，也讓老師見識到朗多話的一面……」呵呵，為娘的我，不禁莞爾。這種事在朗朗身上，我也見怪不怪。不過，老師特別把這事寫在聯絡簿上，大概是老師覺得稀奇古怪。自小有記憶以來，我完全沒有對魚說過話，不知道朗朗是在怎樣的狀態下……能對魚說那麼多的話？

朗朗諸多言行舉止相較於同年齡多數小孩而言，顯然不符合大眾期待，也不是主流。朗朗的老師拿著洋洋灑灑的發展評估表給我看，一條一條說：「媽媽妳看，這條朗朗不行、這條朗朗不行、這條朗朗也不行……」那時我臉色很難看，只是心裡更擔心的還是朗朗。原本我不打算積極處理，想說發展慢就慢，只要朗朗以後還能照顧自己、把自己安頓好就好。結果老師說，這表單一送出去，政府可能會要求小孩去進一步作發展遲緩的評估。我想天啊！我這一不處理，還可能違法了。那陣子我正在重讀柏拉圖《理想國》，眼前雖然是朗朗老師的臉和她手裡的發展評估表，但我滿腦子迸出《理想國》裡的文句，心想咱們政府甚麼時候也這麼理想了。

我跟老劉說朗朗發展遲緩這事，老劉信心滿滿說咱們兒子應該是天才！只是天才跟白癡只有一線之隔，就看怎麼教。問題就是……我也不太知道要怎麼教。打電話問我妹，她說朗朗還好吧，看起來沒甚麼大礙。但我還是請我妹幫我跟醫院預約掛號做發展評估的時間。然後我問我媽跟我爸，他們覺得朗朗……應該還好，也沒誇張到非常遲緩。然後，我又問常常幫朗朗看病的小兒科醫師，醫師說我可以讀讀愛迪生傳記之類的，就會發現朗朗也有可能不是發展遲緩……

然後我就隨手翻翻愛迪生傳記之類的，也留意一下高斯、愛因斯坦、牛頓……這些人小時候，大概都被學校老師認定資質駑鈍、沒甚麼前途。不過他們有一特殊之處就是，他們背後幾乎都有一位偉大的媽媽。就連哲學家康德，他背後也有一位偉大的媽媽。很少人說這些媽媽們是怎麼教育他們的，但幾乎都會說這些人都受到他們媽媽極深遠的影響。

唉，我呀！本來就沒想要偉大。一來是自己本性散漫，二來也不覺得人生非得偉大。對自己諸多事情，盡心六七分，不求完美。只是面對心愛的朗朗，感覺自己人生自此，好像得認真用心用力一回了。得用心明白他、了解他、陪伴他、照顧他、教育他……不過話說回來，我希望朗朗能學會自理、學習獨立，若還懂得關心別人、愛護別人，我覺得這也算是成人了。

日前寫了封信給老師──譚老師，信裡也提到朗朗。老師說：「孩子的事順其自然便是，沒有人知事情之禍福，也沒有所謂正常與否。有時不太關注世界反而不會學壞，更能有自己生命。」老師幾句話，裡頭卻有許多意思。我讀得懂，也感覺換個角度想，或許……

朗朗真的跟魚說了些甚麼。

如歌

老師在朗朗聯絡簿上寫：

105/9/5：「孩子們是忙著玩車，而朗是忙著尋找『馬陸』。找到馬陸後，朗朗還會『呼朋引伴』要大家看他努力的結果。」

105/9/20：「朗的觀察已從昆蟲轉到植物。今廣場上的落葉讓朗停下腳步。他東撿西摸觀察了整個戶外活動時間。」

他們在幼兒園每天早上都有戶外活動時間。活動的地方有幾輛小車，許多小朋友喜歡玩小車。朗朗則是忙著找馬陸、蝸牛、金龜子、螳螂、蜻蜓……他也喜歡看落葉、撿落葉。

以前晴晴朗朗還沒去幼兒園時，老劉和我常帶他們到附近的國中散步。國中裡沒甚麼，他們倆個便常在國中撿葉子和摘花，還有看看馬陸、蝸牛、金龜子、螳螂、蜻蜓、鳥、天空、白雲和各式各樣的樹，還有聽風的聲音。即便現在他們上學了，也鮮少去國中散步了，但朗朗還是喜歡這些自然的東西。朗朗喜歡的這些……也是我十分喜歡的。

而我之所以喜好自然，大概是因我爸。他常提起門前的花開花落，還有窗邊上的青蛙和紡織娘，以及四季......如歌般地詠於心。

努力而喜悅

老師在晴晴聯絡簿上說，晴晴做柚子手環專注而努力，完成後滿足而喜悅。看到這樣的評語，我真的很高興！我希望晴晴能多累積這樣的經驗。

至於少晴晴一歲的朗朗，他的聯絡簿上被老師寫著……請朗朗喝水，朗朗裝作沒聽到。老師把水壺放在朗朗手上，朗朗直接把水壺放回置物區，老師最後寫上一句：「就是打定主意不喝水啦！」

呵呵……我真的很希望朗朗能學習照顧自己，把自己打理好。自己吃飯、願意穿內褲、會去馬桶上廁所、會自己喝水、最好不要一直摸下面、懂得跟老師溝通和商量，還有不要激動地發脾氣……希望朗朗也能體會努力去做一件事情而感到高興。

我覺得一個人的自信和自尊，還是得靠自己努力、試著自己解決問題，慢慢看到一點一滴累積而來的成果，如此的自信和自尊是別人怎麼也動搖不了的。希望晴晴朗朗多體會這樣的經驗。

整理書包

小時候，常被要求整理明天要帶的書包。我實在懶，常沒頭沒腦地想到什麼就塞什麼在書包裡。上學時，丟三落四。有時不得已，打電話回家問我爸或我媽能不能幫我帶個甚麼東西來學校！這就是討罵。

現在，幫兩個小傢伙整理書包，如臨大業。凡事按部就班、如數家珍、乾乾淨淨、整整齊齊。整理完了，又重頭想一遍，檢查一次。他們的聯絡簿也被我用書套裝好，怕弄髒，然後恭恭敬敬地每天在上面簽名並寫上「謝謝老師指教」、「老師辛苦了」……

我就不懂我小時候怎麼不會像現在這樣整理書包哩……

再重新來過一次

去參加小孩的新生家長座談會。老師和家長們侃侃而談，我腦海裡卻一直浮現往後這種座談會的機會可多了。

老師和園長說著蒙特梭利的教育理念。這我大學時候學過，那時不當一回事，覺得都太過理想化。現在卻覺得還不錯！還有這套教育理念。我看園長說要培養小孩內心的「秩序感」，這我到年歲頗大才慢慢體會。只是我現在一緊張，也還是蠻失序的。

老師洋洋灑灑地說小孩一週的課程規劃，還有甚麼時候要幫小孩準備工作服、帽子、書袋……還有甚麼時候要幫小孩換洗被子、墊子、枕頭和室內鞋……看得我眼花撩亂，我心想我得列張表了。最後是聯絡簿……我想起我小時候的聯絡簿，上面有我歪七扭八的字，還有老師不太中聽卻又委婉懇切的評語，最後是我爸漂亮的簽名字。

我慢慢地意識到，我得陪這兩個小孩，再重新來過一次了。

原始

帶朗朗去看醫生。醫師看到朗朗，說他有點進步，至少會說「阿伯好」。我說「只是他眼睛都不看著人說話」，醫師說沒關係，再等一陣子。

醫師阿伯又說了之前曾提過的那位疑似自閉症後來竟考到台大電機系的孩子。他意思是指朗朗可能也是屬於這種，可能有點聰明，但人際溝通……有點不良。醫師說那個小孩，後來跟他爸說他對中文有興趣，所以又去念中文系。他爸說，只要他能養活自己就好。醫師最後的結論就是，實在很難明白他們究竟在想甚麼……「他們」指的是那個台大電機中文系的學生，還有朗朗。

朗朗去幼兒園不到十天就得腸病毒被迫在家七天。剛開始上學，老師用了一個很婉轉的詞彙跟我說：「朗朗很……原始。」意思就是他目前的發展都算是本能發展，鮮少有文明教化的成果。另一位老師用比較人情世故的說法：「朗朗命太好，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其實茶來時，他也是張口……」後來幾天，老師不主動餵他吃飯，朗朗終於肯自己拿湯匙吃飯了，只是老是吃到全班最後一個。老師說要讓朗朗學會照顧自己，這其實也是我最希望的事。希望朗朗能學會照顧自己，把自己打理好。

YU，妳好

YU，妳好：

收到妳的來信，很高興！對妳還有點印象，感覺妳上課很認真，我也因此備受鼓勵！知道妳要出國念學士後西醫，我覺得是很好的選擇。機會難得，要努力把握。

若有閒暇時候，再接觸哲學即可。我感覺目前國內哲學研究所學風過於狹隘，視野過於鑽牛角尖。多半時候，感覺不太踏實。我個人經驗是因我遇到適合我、心胸寬大也博學多聞的老師，幸好遇良師指導，否則讀哲學的過程必定徬徨多於喜悅。我還是覺得任何一種學問，應是越學心胸越寬廣、越明白事理、越懂得人心和人情，如此才是正確的學問和道理，哲學應該也是如此。只是目前國內哲學界，能找到這樣的老師或學風，實在困難。我倒覺得妳到國外開開眼界的同時，偶爾旁聽哲學系的課即可。如有時間和心情，再讀讀哲學家的著作，或許會更有收穫。

祝未來一切順利！

我們也保持聯繫！

2016-7-29 聯合報繽紛

【願望清單】不再列點過日子

開始列清單，是國中的時候。那個年代功課繁重，每天的作業都能列上一張一、二十點的清單。做完一項作業，就劃掉一點。日子就在列點、劃點中度過。

脫離學生身分後，每天要做的工作也列在行事曆上提醒自己，在列點和劃點間累積年資和存款。列點的內容不只有工作，也有爸媽的生日、情人的約會、吃藥的時間、出國的日子……劃點的時候，會驚訝自己竟像個機器人，只是結掉一筆又一筆的帳。相聚不再因為思念，度假不再為了休息，那成了義務般的履行。

人生的價值當然不該僅是列點和劃點。

我的願望清單最後一點：希望不再列點過日子了！

＊2016-7-29 聯合報繽紛

童年，像個古老的故事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龍貓的主題曲或配樂……好像能回到純淨的童年。事實上，龍貓已經是我念大學還是研究所之後才看的卡通了。

我的童年，已經不太事實，回憶也不太準確，遐想和年歲不斷地修飾自己的童年。彷彿那是個神話，遙遠的好久好久以前，深藏於心的古老童話故事。

純淨的年代，是衣服被烈陽曬乾的味道；是回到家時，媽媽正在煎魚的香味；是躺在乾淨的榻榻米上，聞著稻香味。天地間是爸爸唸床邊故事的聲音，是收音機裡傳來熟悉的音樂，是用聽診器初聽自己與生俱來的心跳聲……童年是可以活躍起來的身軀，是可以遠行的步伐，可以登山見著日出和日落，可以在大海裡游著聽見寂靜……

童年，像個古老的故事，藏在心底。不見得實際，卻是如此真實。

媽媽妳的包包呢？

昨天帶朗朗回診，出診間時晴晴問：「媽媽妳的包包呢？」

「啊！」我嚇一跳，立刻衝回診間找我的包包，才發現已經被老劉先背出去了。我走出來後，晴晴用一種有點無奈的表情說：「媽～媽～～」旁邊等著要看診的老先生老太太們忍俊不住，跟我說晴晴真乖、真貼心，我反而因為自己的迷糊而有點不好意思。

我在想，我這迷迷糊糊的個性，不知道以後晴晴會不會受不了……不過我這迷迷糊糊的個性，以前倒是讓我爸媽頭痛不少。

晴晴還有一項事蹟，也是我在她現在三歲半這個年紀做不到的。

七月初，帶晴晴朗朗去檢查牙齒，順便塗氟。醫生跟晴晴說，不能再吸奶嘴了。再吸下去，就要牙齒矯正。我聽得膽顫心驚，晴晴則是一本正經地跟醫生說：「放暑假了，我不會再吸嘴嘴了。」然後，終於到了那天晚上，她堅持不吸嘴嘴睡覺。三更半夜……好像是凌晨兩點到四點多，她給我啜泣了兩個多小時，我快受不了，我問她：「妳要吸嘴嘴嗎？」她一面啜泣一面說：「嗚嗚嗚，我不要吸嘴嘴～～～」然後，一直到今天，她完全沒有碰過奶嘴。

天啊……我想這應該是遺傳老劉的吧。我要是有像晴晴這種下定決心的意志力，我應該會瘦下來……

老師說草思

老師說到草思時，忍不住落淚……後來，學長問我們老師為什麼落淚？大家說了想法，我也說了一點。但我還是有點訝異，即便曾是共學，體會竟也有些許差異，但大體上都是令人安慰的答案。

 

我猜老師大概終於看見草思的意義和價值，我猜老師終於走到這一步……生命的真摯與所愛，這些深深安慰老師的內心。我猜可能曾經壯闊絢麗、波濤洶湧，未能使老師佇足；直到草思，平實恬靜、日日相伴，燈火闌珊處。

 

老師忍不住落淚時，師母輕輕拍著老師的肩膀：「你還好吧？」那時，覺得真好，師母就在老師身旁。

 

 

認字

今天帶晴晴去買早餐，我翻報紙，晴晴說她認得「天」字。她也認得「牛」，有次看氣象新聞，晴晴說那個「午」很像「牛」。她也認得「大」字，她說「大」加上一橫就是「天」。今早翻報紙，晴晴還有指「木」給我看，但那其實是「宋」，我說「宋」就是房子裡種了一棵樹。

 

老劉說等晴晴認多點字後，可以選些好一點的小短文，帶著她讀、解釋給她聽。我說好。

 

重出江湖

老劉一進門，晴晴立刻報告：「爸爸，今天彩虹沒有重出江湖耶！」
我跟老劉對望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
「晴晴，妳從哪學『重出江湖』這個詞？」老劉問。
我則是在想，我是不是有脫口而出「重出江湖」？

二高上思緒

昨日上了二高，車少、風大，風把雲堆積在大肚山旁。經過大肚溪，水光粼粼……心想著如果能不用汲汲營營於工作，爾偶開著車一路走走逛逛。見到景色，停下來，拍幾張相片。下午到一個舒適的地方吃點好吃的食物，或是看看朋友，喝點咖啡或茶，聊聊天，再回家。回到家，讀讀詩意、心愛的文字，寫點心事，用洗衣機洗洗衣服、洗碗，喝點清淡的、不影響睡眠的飲料，然後躺在床上進入夢鄉。第二天早早醒來，刷牙梳洗、澆花、擦拭桌子，做點一直積極在做或想做的事。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關心親人。偶爾接到遠方友人的來信，偶爾提筆寫信給遠方的友人。在每個月繳電費、電話費、水費、瓦斯費，或買買這些、那些東西時和陌生人交談幾句，體驗著原來處處皆有深邃、難以察覺的人情故事。體驗人生逐漸失去，心境逐漸平靜，體驗內心深處原來是一步又一步……

 

我可能想多了，只因昨日二高上……那一團團如花似錦的白雲，又深又近。風吹過青草，風行草偃。二高長又長，長到看不見盡頭。只有那彎彎曲曲的大肚溪，像是無風無雨的樣子，靜靜地穿過高架橋下、烈陽中，猛然融入一片大海。我突然在想，如果可以不用趕去學校、如果高速公路上可以停下來，我應該會用那笨拙的手機相機拍下幾張照片放到FB上，讓有心人或無心人按幾個讚，我也開心一下。

偶然間

不知道這是不是普遍的感受？但我常常如此。

生活中無論再怎麼多事，也還是在心深處、隱隱約約藏著期盼和夢想。雖然夢想微渺，卻念茲在茲。不過日子久了，熱情淡了，夢想或多或少實現了一些，味道卻也不再單純。然後在忙碌與些許煩悶的生活中、不經意中，在心深處那片荒蕪境地……偶然間，一枝新鮮的綠芽已悄悄綻放了起來。

 

2016/6/17

天啊！就好可怕

2016/5/30

 

熱到滿頭大汗，我還能接受。熱到滿頭大汗又加上蕁麻疹或小黑蚊……天啊！就好可怕。

 

2016/6/5

 

今天下午，終於如願吃到要剪微辣雞排和喝到半糖去冰綠茶。以前當學生，很累很累的時候，最愛吃喝這樣組合。沒想到今天大快朵頤後，肚子就開始怪怪的……不如當年健壯的銅腸鐵胃了。

 

漫遊者

有時看看別人的部落格，能夠讓久違的靈魂回到身體裡，不再失魂落魄。也不是說自己的生活有多麼無聊或沒勁，但就是累了。這種累有時是幾個小時，有時卻是一陣子。就是在那「一陣子」，身體還是在過生活，心卻停留在某處，遲遲不肯前進。聽不到正確的一首歌，讀不到正確的文字，實際的勞作還是可以讓自己稍微感受「活在當下」，但離真正的靈魂……卻還有一段距離。我常提醒自己保持專注力，這可以有效控制住自己身心分離狀態。但到了連專注力也抵擋不住「靈魂出竅」時，便漫遊在綿延和虛無之中……

 

如果說這幾年有什麼成長，大概就是這種「漫遊」狀態已經少許多了。不過，偶爾還是會漂浮起來，成了扎扎實實的漫遊者。

另一扇窗

上個星期我跟爸說，下學期沒有在一間學校兼課了。
我講得含蓄，說成不是自己主動不兼課，而是時勢如此。
爸說，也好，距離也太遠了。
後來他又說，上天關了一扇門，會開另一扇窗。

2016-05-21 聯合報繽紛

網路徵文優勝作品／我的糗事多
http://udn.com/news/story/7044/1709027

考美術班 ╱那一天

小時曾報考美術班，應試前，我沒有學習過美術，認為那只是雕蟲小技。

剛開始考書法，勉強還行。考國畫時，一下筆，把鍾馗的頭畫大了，沒足夠的空間畫身體，最後成了Q版鍾馗。炭筆素描，終於描繪出大致形狀。但是隔壁的應試生，塗塗抹抹。我心想不就是素描嗎？有這麼繁複？

最後考水彩。休息時，我看隔壁考生打開一層層顏料盒，就像化妝盒；又打開一排筆，各式各樣眼花撩亂的畫筆。

試務員拿了幾樣水果放在考生面前。我拿起一根香蕉，剝了皮，慢慢地啃。隔壁拿著畫筆的考生，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我。

「這位同學！」試務員說：「這是給你們畫的，不是給你吃的！你，去把冬瓜搬出來！」試務員指揮助理把冬瓜放到我面前，又說：「你該不會也把冬瓜吃了吧？」

別的考生畫的都是柳丁、蘋果、哈密瓜……只有我畫大大的冬瓜。說真的，冬瓜真難畫呀！

＊2016-05-21 聯合報繽紛

非典型的射手座

今天，有個學生跟我說他三月份（感覺就是八百年前）的某一天，他有到課，但我記他曠課。我翻出點名紀錄，就真的被記曠課。事實上，他到課率很低。從三月到現在，也只到課過兩三次吧。接著，他講了一個石破驚天理由。

「老師，我是典型的獅子座，我記得有到課，就是有到課。」

「什麼？！你再說一遍！」

這位同學就又重複一遍。如果他不講這種話，我應該會幫他修正。但他說了這句，真的是激發了我的小宇宙。

我說：「同學，我跟你講，我是典型的射手座。典型的射手座就是不相信獅子座的鬼話。」

同學愣住了，但他居然還回：「老師，我記得典型的射手座不會這樣……典型的射手座應該跟獅子座還不錯。」

「同學」我想了一下對策，「我想……我應該是『非典型』的射手座。」

他扯了一陣子，我也忘了他扯了甚麼。但回到正題，究竟要不要讓他那天到課呢？我跟他講，這或許已經是天注定的事，從你我出生的那一天大概就注定了。





後記：

我現在覺得......或許當時我可以相信他的。相信他有到課，而不是否認他的理由。

2016/6/22

李老師

昨晚，無意間看到學校轉來的一封信。請大家去參加追思彌撒的信。我沒有想到竟是大學時修過一門課的任課老師，李三益老師。還是覺得很震驚、惋惜。

和李老師沒有特別的情感，我也好像只修過他開設兩學分的課。我記得李老師那時很得體。講課也好、穿著也好、姿態也好，總是有點過度得體的感覺。感覺有點距離感。

有一次，正在上課時，他對我們說很不好意思，希望我們等一下，他必須要接一個電話，他的母親似乎病得很危急……我才突然抬起頭，察覺他腰間繫著一支手機。他神色凝重地到教室外頭接電話，卻也在那一刻……我知道我大概會永遠記得這位老師。

昨晚收到email通知，才發現李老師竟那麼年輕、那麼早走，才享年53歲。我真不敢相信……
我上網搜尋一下李老師，發現幾張他的照片，卻像是七八十歲老人的面容。仔細搜尋內容才知道他長期洗腎。好不容易今年三月換腎，卻引發感染，最後嚴重尿毒症，引發敗血。他兒子好像才小學四年級。唉，不知道該說甚麼，很難過。

振筆疾書的晴晴

自從晴晴會寫「羊」之後，

她突然意識到中文字是一個音就一個字。

於是，

她常常一天之內會振筆疾書寫一堆中文信給我，

很像是甲骨文。

晴晴也意識到英文字好像都是連在一起的，

所以她一天之中也寫了一大堆英文信給我。

嗯，媽媽看不懂就是了。

最後是晴晴的畫......

幸好她說她畫的是兔子和另外三隻動物，

而不是我們一家人......

牧羊人

昨天，晴晴說：「媽媽，我將來要當一個牧羊人！」
「可是我們家沒有羊耶。」
「可是」，晴晴有點委屈說，「可是我真的想當牧羊人耶！」

 

我說好，將來等她長大一點，我會買一頭羊擺在四樓。我問晴晴會好好照顧羊、幫羊洗澡、帶羊出去散步嗎？晴晴說會。

 

但是她又說：「可是媽媽，我要帶羊去哪裡吃草呢？」
「我們去國中的路上，不是有很多草嗎？可以每天帶羊去那裏吃草。」
「媽媽，我還要擠羊奶哦。」
「嗯……那媽媽會買一隻母羊給妳，只有母羊才有奶可以擠。」

 

我又花了一點時間解釋為什麼只有母羊才有奶。這時老劉可能因為正在幫我煮飯，又他的身體還在感冒，加上老劉昨天心情好像不怎麼好，老劉落下一句：「沒志氣！」

 

然後，晴晴開始大哭了。我心裡想：天啊，又來了……

 

我安慰晴晴，各行各業中偉大的人，他們一開始多半是在被萬般阻撓的過程中奮鬥過來的，那段艱辛、篳路藍縷的過程會歷練一個人，使一個人偉大。我昨天大概就這樣講，懶得把文字轉換成小孩語言。晴晴很敷衍地說她懂了，她大概感覺我真的會買隻羊給她吧。

你是龍貓嗎？

昨晚講朗朗看醫生、打預防針的事給我爸、媽，還有我弟、妹聽，忽然覺得還蠻好笑的。

 

上星期帶朗朗去打預防針，打針之前先看醫生。醫生問完朗朗身體的部分，就問語言發展呢？我一聽到「語言發展」四個字，好像聽到近期心中的 “Key Word”，立刻侃侃而談朗朗的語言發展。醫生一副慎重地跟我建議要帶朗朗去看……甚麼甚麼科，怕是發展遲緩甚麼的。然後，醫生試著逗逗朗朗，看朗朗能不能講些話。朗朗可能有點煩，就……

 

まっくろくろすけ ［煤煤蟲］
あなたはトトロですか？ ［你是龍貓嗎？］
あなたはまっくろくろすけ ［你是煤煤蟲］
さつきちゃん.. ［小月］ は-あ-い ［等一下］
どんぐり ［栗果子］
……

 

朗朗的聲音響徹整個診間。
「他是說日文嗎？」醫生問我。
「嗯，是的。」我回。
「媽媽妳是……？」醫生又問。
「我不是日本人。」

 

醫生搞清楚我們都不是日本人後，朗朗還是繼續他的《龍貓》台詞。醫生又說：「他看起來……好像還好，沒甚麼太大問題的感覺。但如果他說話還是特別慢，就要去看兒童神經科。」

 

話說朗朗在唸《龍貓》台詞時，晴晴在旁邊翻譯成中文。只是翻到「你是龍貓嗎？」我尷尬了一下。

 

 

讓我有菜吃

「明天早上我去買菜。」我說。
「媽媽，妳不用這麼辛苦啦！」晴晴說。
「我如果不辛苦，我們怎麼會有菜吃呢？」
「那媽媽妳要買肉還有杏菜、包心菜哦。媽媽辛苦妳了。」
「……」我又說：「妳應該說謝謝媽媽。」
「謝謝媽媽幫我買菜，讓我有菜吃。」
「……」

母校

維根斯坦說：「要解決生命的問題，你就要有一個令生命問題消失的生活方式。」在王偉雄先生《魚之樂：哲思隨筆集》中看到他提到維根斯坦這句話。並沒有特別相應之事，只是看到這句話特別覺得確實如此。

照片是我以前大學上哲學概論課時的大樓中庭，這學期我也在這大樓裡上類似哲學概論的課。這大概是我最後在這裡執教了。學校這麼多棟樓，偏偏被安排回到這裡。以前在這裡聽到赫拉克利圖斯、恩培多克勒……認識了許多從來沒聽過的哲學家。還有哲學老師的身影，皆令人印象深刻。始於斯，終於斯。我覺得也可以了。

可能是因為即將離開，所以特別留意學校幾處。那是爸爸陪我照畢業照的地方、妹妹特別來參加我畢業典禮的地方、和范大哥聊天的地方，以及以前每天早上會去望彌撒的聖堂……偶然經過宗輔室樓上的小聖堂，或許應該進去看一看？畢業後，再也沒有進去過了。打開門，空無一人，卻深深溫暖如往昔。神父在這裡教我聖母經。至今，即便我早遠離了信仰，卻還是在最緊張要命的一刻唸聖母經來平靜自己。神父已經離開這裡，哲學老師也早已離開這裡，時光流逝中，這裡卻成為生命中名符其實的母校。像座藏住記憶中夢想和味道之處，也不容易。在不刻意的地方，留下深刻。

今天去學校上課途中遇到范大哥，他說他要做阿公了。我笑說，會不會也太早了？他還是開朗如往昔。他問我生活辛不辛苦？我說還好，運氣好，沒有那麼大的困難。無論如何，還是得試圖努力過一個令生命問題消失的生活方式吧。

講道理？

朗朗今天哭了一整天，哭到聲音都啞了。他哭的原因多半是他書拿不出來了、玩具掉了，或者是其他沒有立即符應他需求的事情。朗朗今天太誇張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體不舒服？還是有其他原因？

 

黃昏，朗朗又因為……我忘記是甚麼小事讓朗朗又狂吼狂哭。我跟朗朗說，他應該要說「請幫忙」。他完全聽不進去，我也生氣了。我去洗澡，剛開始還聽到朗朗大哭，但接下來突然安靜……把我嚇一跳，怕朗朗會不會是哭昏了？我衝出來，卻看到晴晴拿了一本有聲書給朗朗、教他按出聲音，然後晴晴嘴裡碎碎唸。我近一點聽晴晴在唸甚麼？她在背《真善美》的台詞給朗朗聽，就是《真善美》裡面瑪麗亞老師叫某個小朋友不要再哭鬧的台詞。

 

唉，乍聽之下，會以為晴晴在跟朗朗講道理。我剛才卻是氣得打了朗朗兩下，也狂吼狂罵了朗朗一頓。

我最喜歡你的臭味了

前陣子，晴晴有時會對老劉說：「我不喜歡你的臭味！」老劉有時滿頭大汗，汗味比較重。

晴晴被我唸了一陣子。我跟晴晴說她剛出生的時候，三天才一次大便。每次她大便都是三更半夜，而且整個尿布是滿坑滿谷的大便。那個時候，我嚇到不敢幫晴晴換尿布，硬是把在睡夢中的老劉叫醒去幫女兒處理大便。我跟晴晴說，她老爹可是三更半夜起來幫她處理大便臭味，她怎麼可以說不喜歡爸爸的臭味呢？

然後，今天，我聽到晴晴柔情似水的聲音對她老爹說：「爸爸～我最喜歡你的臭味了～我最愛你了～～～」

請幫忙

朗朗最近慢慢開始會用說話的方式來與人溝通了。

 

有一天，他拿著壞掉的玩具車來我面前，然後很笨拙地說出他人生中第一句與人溝通的話：「請、幫、忙！」

 

我好高興，但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會說「請幫忙」。

回到身邊

昨晚回家，因緣際會彈琴。距離上一次彈琴，可能四年多前了。

手指沒甚麼力量。一開始彈時，手指搖搖擺擺，難以控制。樂譜上繁複的音符，我幾乎無法立刻辨認出來。

只憑著過去練琴手指的記憶，大略知道音符的位置。

最後，彈了貝多芬《悲愴》奏鳴曲第二樂章，那大約是貝多芬二十八歲左右的作品。我二十八歲時練成這首。

久違寧靜的心，回到身邊。老師曾指導過我彈這首曲子，我幾乎記得老師指正之處。

過去渾沌未明的歲月，能留下這首曲子，讓人備感珍惜。

無法靜靜流淌

我抱著朗朗進手術室。

朗朗哭著躺在麻醉床上、拼命掙扎。

一位長得像郭台銘的麻醉爺爺，環抱住朗朗，拿著麻醉氣體罩硬蓋住朗朗的鼻口。我忍不住哭了起來。

朗朗已經出院了‧但每每想到朗朗掙扎不願待在手術房、想要我抱抱的畫面，我依然忍不住激動情緒。

我的文筆遲鈍了，粗糙得令人難以置信。心裡千山萬水，卻無法靜靜流淌而來。

情緒

這幾天情緒不好。前幾天，還能稍微把持，但週末便開始大吼小叫。直至今晨，才稍事反省，為何將自己陷於此？

情緒，一種過去不被我放在心上的東西。最近幾年，為了教「生命教育」這課，才開始意識我的情緒，是如此不健康、如此任意。如果，我連自己的脾氣、心緒都難以控制、難以掌握，我怎能要求晴晴朗朗不要隨意發洩自己的情緒呢？

對於情緒上的控制與努力，我已練習了一段時間。剛開始，只是為了不要再和老劉吵架。這點雖已保持了一年多，但有時，我將情緒轉移至小孩身上，對小孩許多行為舉止特別敏感而生氣。雖說，婚姻中的溝通是重要的；但我覺得適時的把自己退後、退一步，可能更能海闊天空。有時，我告訴自己，心要打開，不要太抓住「我」。以這樣的心情面對老劉，還行；但很難以同樣的心情面對小孩。

今晨，我想，我應該繼續努力，努力於情緒的控制、心境的調整。

我告訴自己幾項方針：

 1. 對於晴晴朗朗的教養，還是要有點彈性。
 　讓他們有時間去思考內心的矛盾和衝突，讓他們有時間去抉擇自己的所作所為。

 2. 我不要再任意的大吼小叫，儘可能用說的。
 　我要相信小孩，兒孫自有兒孫福。不要用控制他們的心態面對他們。
 　可以提醒他們、要求他們，但若不是有立即的危險，就不要太限制他們。

 3. 我要保持原則，對於不合理的舉動行為，就事論事即可。
 　不可口出惡言，人身攻擊。

 4. 我要儘可能集中精神，保持專注力。
 　按部就班，完成事情。

以上的方針是在下午吃了好吃的蛋捲和喝了好喝的咖啡後所立下的……
有時候，好吃的點心，真的能夠讓人心曠神怡、心情舒暢呀！
 

安慰和期許

早上吵吵鬧鬧，環繞著小孩做家事和一件件瑣瑣碎碎的事情。完成後，寫了兩封信，推掉了一間大學的兼課。這舉動，其實沒有甚麼。只是對一個沒有正式專任執教的兼課教師而言，這舉動顯然是不智的。這種時局，這種舉動，意味著從此之後大概不會再有機會在這裡上課了。

我也沒有太多留戀就是了，只是有點惆悵自己是因為有點不得不的原因離開。因為想多點的時間陪晴晴朗朗。想利用平日的時間，能夠帶他們去看醫生、去打預防針、出去走走、做做一團又一團的家事，還有多清潔清潔我們的家。但更深層的原因，恐怕是我逐漸在放棄教書這工作。這大概也意味著，我終究會放棄進入學術界的機會吧。我爸要是知道我這麼想，他應該會很心酸吧。但我真的覺得也還好，沒有甚麼的。
 

把信寄出去後，心就安定了，不再做其他想法。

從網路上訂購的書，今天終於收到了。一本是一位哲學老師王偉雄先生所撰寫的《魚之樂：哲思隨筆集》；另一本是村上春樹的《身為職業小說家》。突然間收得這兩本書，像是對今天的安慰和期許。

短句

 

熊貓的眼睛黑黑的
熊貓的臉頰白白的
熊貓的耳朵黑黑的
熊貓的屁屁白白的

 

朗朗的眼睛亮亮的
朗朗的鼻子尖尖的
朗朗的嘴巴翹翹的
朗朗的臉頰QQ的

 

朗朗的額頭高高的
朗朗的耳朵大大的
朗朗的個性溫和的
朗朗是媽媽心愛的

* 這是以前隨口編的短句。

現在很少唸了，趁還記得，記錄一下。

晴晴、朗朗、老劉

最近，晴晴朗朗又到了另外一種……境界。朗朗特別好奇、好動，甚麼都要爬，甚麼都要摸兩下。而我最期待朗朗的「說話」，沒有顯著發展。

 

晴晴則是開始有「我」。我生氣、我心情不好、我會做、我要自己開燈、我、我、我……她成天掛在嘴邊。

 

晴晴朗朗加在一起，讓我覺得忙碌；晴晴朗朗跟老劉加在一起，就……

 

 

最近下課回來，下車第一件事，就是側耳傾聽晴晴朗朗有沒有正在大哭、老劉有沒有正在生氣。如果沒有聲音，就表示他們三個人已經混亂到極致，然後恢復看似平靜卻是三條線平行的狀態。一進門，晴晴會說：「媽媽，歡迎妳回來！」然後，她就會碎碎唸自己剛才做了甚麼惹爸爸生氣的事。而朗朗就……無語，因為他也不會講話。不過，朗朗都會一臉委屈地討抱抱。接著就是老劉……

 

老劉如數家珍般地敘述晴晴朗朗做了甚麼令人生氣的事。有時候，我聽到那些令人生氣的事，心裡會忍不住暗自竊喜還好這事不是發生在我帶晴晴朗朗的時候。如果是我，大概會比老劉還要生氣。辛苦老劉了！只是這樣令人生氣的時候，恐怕是要有段日子。

 

 

今天中午我回來，晴晴、朗朗、老劉，一如往常……

 

老劉說他們兩個早上，晴晴不給朗朗吃芝麻包。

朗朗一直哭，爸爸抱也沒用，放他出去也沒用，所以只好給他聽……《陽光和小雨》。另外，可能就給他吃一兩口芝麻包。

後來，朗朗又不知道在哭甚麼，就把他放出來，他和姊姊兩個人玩得瘋瘋癲癲。

老劉感覺開始比較能夠寫一點論文時，卻覺得奇怪，怎麼他們兩個人這麼安靜？

隨後便發現晴晴朗朗拿玩具在舀馬桶裡的水……兩個人玩得不亦樂乎、全身溼答答。老劉很火。我今天聽老劉描述時也暗自竊喜了一下，因為我還沒心理準備要面對小孩玩馬桶水的這種舉動。

然後，老劉要幫他們兩個換衣服，朗朗完全抗拒……又是一場拉鋸戰。

接著晴晴朗朗又不知道是為了甚麼拉拉扯扯，兩個人不小心摔到床下。兩個大哭。

終於吃中飯了，這個不吃，那個在玩。

最後，我回來了。

 

 

老劉下午出去上課前說，上午「一事無成」，事實上他常講這句。他也真的辛苦了。特別是想寫文章、想讀書時，還得看著兩個小娃，是很難有所成的。

 

 

中午我陪晴晴朗朗睡覺，我叫朗朗過來親親。朗朗靦腆地把嘴巴對到我的嘴巴，摟摟抱抱了一陣子。至於晴晴，跟她也親過之後，她問：「媽媽妳愛我嗎？」

「媽媽當然愛妳。」這種關鍵性時刻，一定要清楚表達，特別晴晴現在有「我」了。

「媽媽妳最愛我嗎？」晴晴又問。

「當然，媽媽最愛妳。」

「媽媽妳有想我嗎？」

「有，媽媽想妳。」

 

「媽媽……爸爸也有愛我嗎？」晴晴想到她老爹。我想，應該是他們共同又度過了一段頗具戲劇性上午的緣故。

「爸爸當然愛妳！」

 

 

老劉出門前，多說了一件事。他說朗朗後來哭到鑽到椅子下，椅子快要倒了。晴晴一直扶著椅子、叫朗朗出來。

老劉說，這令老劉蠻感動的。

 

 

現在晴晴朗朗不好好睡午覺，兩個人還在磨磨蹭蹭……希望今天下午，我跟晴晴朗朗可以平靜地度過。這種冀望「平靜」的日子，恐怕還長著了。

景色

 

雨天，小孩睡得特別晚。

 

去年入秋時，在中興下午有課。下課後出校門左轉，兩旁直立立的黑板樹，一輪火紅夕陽就停留在路上。夕陽的和煦，黑黝的樹幹，安慰一天的辛勞。

 

一直想記下這樣的景色，卻延宕至今。

 

昨日下課，行經國光路及大峰路，行道樹的小葉欖仁葉子已轉黃。風一過，小葉欖仁葉如雪紛飛灑落。沒有課後的疲倦，卻有恬靜滋味。忽然想起部落格「快雪時晴」之名，那其實一張字條……若非有心，又如何能在快雪之時尋見朋友？

 

匆匆經過。多了點心思，卻沒有甚麼理由停住。回到家，抱著晴晴朗朗，想起幾個路途中的景色。




後記：（2016/3/23）

一個星期之後，小葉仁葉葉子已全凋謝，剩下光禿禿的樹枝。

再過一個星期，滿滿是剛新長出的嫩葉。即便明天開始又有寒流將至，但春天總算來了，就在枝頭上。

銀杏樹林

 

去年，九月初，到漢陽陵博物館
博物館周邊有一片銀杏樹林

 

原本沒有太多感觸
但一深入林中
還是有點「雲深不知處」的情調

 

 

 

蒼蠅才是老鷹

「媽媽，蒼蠅飛到我旁邊，就像小啾（小鳥）在天空中碰到老鷹。」晴晴被一隻蒼蠅騷擾，嚇得花容失色。
「那妳是老鷹嗎？」我問。
「不是，蒼蠅才是老鷹！我是小啾（小鳥）。」她楚楚可憐地跟我說著。
媽媽我：「............................」

大人

晚上對晴晴訓話。忘記是訓了甚麼話，我問晴晴：「妳這樣還算是好孩子嗎？」
「媽媽，我不要當好孩子，我要當大人。」
「......」我只好說，「那妳這樣算是大人的所作所為嗎？」
晴晴低頭沉思，看似反省的樣子。
我是真的希望她早日變成大人，成熟點的大人。

 

*2016/3/4

藏著有一份愛

朗朗學講話的速度……感覺像是等了很久很久，人類要準備進入文明之前的那段漫長的黑暗時光。

 

不知何時開始，常會聽到身旁的人為了安慰我，所以提到愛迪生、愛因斯坦、王守仁……等等算是知名人物，他們大概都是四、五歲以後才會講話。

 

朗朗也不是不會說話，他也能指著東西說出正確的名稱。他認識的名稱也頗多，但就是還不會用說話的方式來與人溝通。這包括他也不叫爸爸媽媽。

 

我記得朗朗第一次指著羊說「羊」時，那時他快要兩歲了，我好高興！大大鼓勵、讚美他一番。那時候，朗朗以為所有東西的名稱都是一個音。所以，他知道羊、馬、狗、貓……但如果跟他說「太陽」，他還是只能理解「羊」。跟他說「媽媽」，他會以為是「馬」。那個時候，我常指著我自己說「媽媽」，朗朗就會「捏～捏～捏～～～」學馬叫。

 

好不容易有一天，他開始知道有些東西的名稱也是有兩個音的。朗朗終於認識了太陽、河馬、犀牛……

 

再有一天，朗朗終於知道「貓頭鷹」、「長頸鹿」是一種動物，而不是三個東西時，我真的有種從舊石器時代進到新石器時代的感動。

 

上個月，朗朗感冒看醫生，我順便問小兒科醫生關於朗朗語言發展的問題。醫生第一個反應是問朗朗：「你是愛迪生嗎？」當然這種話應該是說給我聽的。

 

醫生說朗朗的語言發展算是慢了一點，但可以再評估和觀察。這意思應該是指可以再等等看的意思。接著，醫生侃侃而談他過去看診的經驗，說曾經也有個小孩被懷疑可能是自閉症，但醫生覺得那孩子應該沒甚麼問題。後來，那個小孩在他父母悉心陪伴和醫生觀察之下，現在正在讀台大電機系，不過那個小孩就是不太喜歡說話。醫生侃侃而談的時候，朗朗可能等煩了，他開始高唱他最愛的一首歌──陽光和小雨。醫生聽到《陽光和小雨》突然間也感性了起來，說他老婆最愛這首歌了。

 

《陽光和小雨》是朗朗最喜歡唱的歌，他可以把所有的歌詞記住。他發音最清楚的一句歌詞是「因為我們心中，藏著有一份愛」。不知道為什麼，朗朗每次唱到這一句時，我總是多做了些聯想……

 

總感覺，朗朗雖然不太會說話，但他心裡應該還是藏著有一份愛吧。就像他喜歡我抱抱他、喜歡我餵他吃飯、陪他玩、喜歡趴在我肚子上睡覺……因為我們心中，都藏著一份愛吧。

別離

表姊來電，說大姨丈昨日早上走了。

 

只是沒想到最後一次見到大姨丈，是在表姊的訂婚宴上。大姨丈最後對我說的話，應是在我的Facebook上留下「盈馨的孩子也長大了，祝你幸福、闔家平安……」之類的文字。

 

知道人生如棋，終會有最後一著。只是，時間推磨著終於走下這步，還是得別離。還是難。

 

大姨丈和大阿姨留下一雙兒女也各自成家，有了自己的小孩。大姨丈過世，表姊和表弟恭敬地致電給我爸媽。

 

 

 

 

 

 

 

 

 

心裡流逝的過往，知道就會這樣永遠印在腦子裡、心裡：

 

大姨丈開著廂型車載我們出去玩、他在外公家誇表姊懂事、他在大阿姨過世的那天說了氣話、他在我婚禮上出現的模樣……還有我從相片上看到大姨丈當年和大阿姨結婚的照片，穩當的大姨丈和美麗嬌羞的大阿姨。







大姨丈 民國37年-民國105年

媽說，大姨丈還算年輕啊。媽的意思是，大姨丈走得早了。

 

高中時的老師

高中時，其中一位好像是公民老師，王玉璽先生。上王老師的課時，他已是快要退休的年歲了。有一次上課，他一進教室，便直接在講桌上放了一瓶寶特瓶裝的黃澄澄液體。王老師激動地喊：「同學們，這是黃河的水啊！」

 

印象中，王老師還拿了一枚人民幣。忘記是一塊錢，還是一角？他讓我們班上同學輪流傳看著。

 

那時，我還沒去過大陸，卻驚覺從小到大對黃河的認識，居然比不上親眼見到那瓶黃澄澄的黃河水。

 

高中時還有一位老師，英文老師，朱光熹先生。上朱老師的課時，也是他快要退休的年歲。常常上朱老師的英文課，我便忍不住打瞌睡。有一次上課，我也還是打瞌睡，卻隱隱約約聽到朱老師說他這輩子還有兩個心願未了。一聽到這個，我馬上有精神了。

 

一個心願是朱老師的大公子尚未成家。
另外一個心願是……尚未收復失土、光復大陸呀。

 

似曾相識

這是一張名片的背面。

初次見到陝西師範大學周曉薇先生時，只覺她個子瘦弱嬌小，對她沒有太特別的情感。直到她遞給我名片，見到名片背面這四個字時，猛然像刻印一般融化重重藩籬，進到心裡。

從驪山返回西安市

那一天，天已黑，在車上。一行人中幾位善言語之人，總能活絡氣氛、天南地北的聊。像我這樣不太靈巧大方的，只能在後座聽著。

 

其中一位是西安碑林王其禕先生，他話不多。聲音慢慢、性格溫文、內斂直樸。細算一下，王其禕先生算是我的父執輩。

 

那天在車上，先生提到以前下放到農村時，十幾個人一夥。白天大夥兒出去工作，留一人煮飯。先生說幾乎所有的廚藝，都是在那時練成的。後來，他考上大學，入學前，玩了一圈，也到過南京。他說，晚上就在火車上鋪張報紙便能睡了。旅遊了一圈，用時一個月，花費一百元。

 

那一天，好像是從驪山返回西安市區的路途。

回 Wen Yang 的信

Wen Yang，你好：

 

謝謝你於上學期期末特別寫了一封信給我。因為之前較忙碌，故延宕至今回信。

 

上學期上課，感覺較為疲勞。除了學生反應不佳，另外我重新準備大部分課程內容。我希望還是能夠藉由講課，進而促使自己對哲學更進一步省思與理解。上學期除了疲勞感，另外我也確實釐清一些哲學家思想與觀念。如今已至學期結束，我依然覺得欣喜與踏實。若非講課，是無法透過論文寫作而有更進一步的明辨與反省。

 

若問我的人生哲學為何？我希望自己能完全明白歷代哲學家的視野。另外，我希望自己能因了解歷代哲學家的視野，而清楚明白知道自己應該如何活著。至今，我還有許多不明白之處。對於我自己應如何自處，難免也有著坐井觀天、自以為是的想法。仍有許多努力之處。

 

仍要特別謝謝你費心寫了一封信給我。若非有心，難以如此。

 

新年將至，祝你新年快樂！

吃苦

睡前，老劉對晴晴朗朗說，人生要懂得吃苦、奮鬥......等等。
嗯，朗朗很快就入睡了。

至於晴晴則是對她老爹說：「可是我不喜歡吃耶，那個很苦耶！」
「你聽了這麼多，只聽到吃嗎？」老劉問。

我想吃苦這主題，還是深奧了點。

晴晴的眉毛

晴晴以前很愛坐在我的腿上，跟我一起坐在電腦前。

 

弄得我有一陣子，都不在她面前用電腦。

晴晴的眉毛，跟老劉，還有老劉的父親的眉毛，一模一樣。

 

＊2016/1/11

痔瘡曲

這是前陣子的事情了。

有一天我洗完澡出來，晴晴很熱烈地抱著吉他、高聲的自彈自唱。晴晴說：「媽媽，我在唱痔瘡曲！」

「痔瘡曲？！」我心裡想，她該不會是看到電視上那個痔瘡廣告吧？

「是啊，我在彈痔瘡曲！」晴晴依然彈得很熱烈。

老劉邊笑邊說：「晴晴啊，是自創曲啦！不是痔瘡曲。」

晴晴三歲

「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懷」。儘管時代更迭，這話還是真的。晴晴已經重得我們不太能把她抱在懷裡。但可以牽著她去國中散步，也能牽著她去買東西。晴晴大體上都能乖乖地跟著我們，她的腳力也不錯，身體也很好。喜歡吃東西，也能專注在某些細微的事情上。

晴晴的聰明是外顯的。上個星期她跟我說，只要把兩個直角等腰三角形合在一起，就會變成一個正方形。再把正方形轉一下，就會成為菱形。類似這種推演之事，晴晴常讓我感覺驚豔。她對人也好、對事也好，頗能舉一反三。

只是，晴晴小腦袋沒有那麼單純。她的心思常曲折而巧。有時巧妙甚而靈巧，但多半時候是屬於古靈精怪那一型。這完全是遺傳我。晴晴那點彆扭的小心思，相較於我小時候，算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不過，她道行太淺。每每她有點舉動，我一眼就知道她真正的心意。之前，我常針對此而對晴晴發脾氣。最近，我想，應該直接跟晴晴講理就好。或許，她感受到我直接的面對她，她也會比較願意坦率和直接。

到現在，我還是記得晴晴剛出生的時候。她全身紫紫的，趴在我胸前。說實話，晴晴的出生，讓我感覺自己成熟也穩重許多。生命中從此必須承擔和負責另一個人。這種體驗，對那時候的我而言，是我所需要，也是一份禮物。晴晴不早也不晚的，出現在我身邊。

明天晴晴就滿三歲了，希望她能繼續保持身體健康、愛吃，以及充滿喜悅的生活。希望她依然喜歡《真善美》裡頭的瑪麗亞老師，以及《小天使》中充滿溫暖的小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