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2/29

朗朗兩歲

朗朗牙牙學語,常模仿晴晴背《木蘭辭》。朗朗雖然發音不清晰,但聽得出來,他能背上一段。
 
朗朗常在大白天躺在落地窗邊曬太陽、發發呆。我頗能體會朗朗喜歡曬太陽和發呆的感受。我小時候也常這樣。發呆的時候,大腦裡充滿飄忽而過的思緒,特別舒服和自在。不過,我現在很少發呆了,曾經我還特別費力改掉發呆的習慣。
 
朗朗也好動。他在軟墊上能輕易地翻跟斗,在學校操場上也能走得很快。朗朗在操場上特別鍾情一種小花和跑道上標誌的123456。有時,朗朗在操場上看到除了晴晴之外的小女生,便害羞得不得了。不敢前進,也不想後退,就在原地打轉,尷尬地笑著。我們問朗朗:「你害羞甚麼?」朗朗完全聽不進我們問他的話。
 
朗朗跟他的姊姊,倒是一天到晚瘋瘋癲癲的玩在一起。有時搶搶玩具,有時抱在一起。朗朗常常跟著姊姊做些無厘頭的事情。晴晴被我們教育得特別會關照弟弟。朗朗不敢看人和人打架的畫面,也不敢聽「狼來了」的故事。晴晴也就不看也不聽。就算晴晴真的忍不住想看一下或聽一下,她也會抱住弟弟說「朗朗不用怕」。有時,晴晴也會扳起臉色教訓弟弟,不過她自己也沒做得多好就是了。
 
朗朗快兩歲了,生氣時不會再用頭撞地板,睡覺時也不需要我時時刻刻陪著他。但我若陪晴晴朗朗睡覺,朗朗仍喜歡把頭枕在我的身上。餵朗朗吃飯時,朗朗也喜歡把頭靠在我的肩上撒嬌。朗朗的心思沒有晴晴來得曲折巧妙,但朗朗的質樸和善良,常使得我不得不放下自己的情緒和欲望,直接的面對朗朗。朗朗這點和老劉有點像。這或許是朗朗渾然天成的特質,也可能是他一生最重要的長處。
 
「天朗」這名字一方面是順應他姊姊「天晴」而來。不過,每每叫朗朗的名字,常讓我想到王羲之在《蘭亭集序》中寫過的一段話:「是日也,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天朗」是我對朗朗的祝福和期許。
 
朗朗明天滿兩歲了,祝朗朗生日快樂。
 
 

2015/12/11

吉他

晴晴每天都會抱著吉他自彈自唱。她唱的歌除了《真善美》卡通裡的讚美歌,另外就是我唱給她聽的《歌聲滿行囊》、《朋友歌》、《拜訪春天》、《陽光和小雨》……這些都是我小時候能聽得到的民歌。
 
我給晴晴用的是我第二把吉他,那是跟湯楷驊學弟買的。較為小型,音色也不錯。至於我的第一把吉他,是大三暑假時買的。那個暑假在台中醫院精神科實習,實習的主要工作是安排課程協助輔導自閉症的小朋友。有一天突發奇想,想彈吉他給小朋友聽、教他們唱歌。我完全不記得是在哪買這第一把吉他,卻記得我騎著機車、背著吉他、迎著風,心中充滿開心和瀟灑。
 
去醫院實習的前一天晚上,我上網學如何調音和基本和諧,第二天就去唱《歌聲滿行囊》和《朋友歌》了。小朋友看到我拿出吉他,他們的表情就跟晴晴朗朗看見吉他的表情一模一樣。眼睛發亮,閃閃動人。晴晴很快的便能把《歌聲滿行囊》和《朋友歌》的歌詞記住並跟著唱,但無論是不是自閉症的小孩,他們對音樂的喜悅和舞動,皆是相同的。不同的是,十五年前青春洋溢彈吉他給小朋友聽的我,現在是彈給自己的孩子聽。雖然還是同樣的和弦、同樣的歌,但歲月已悄悄歷練無知的我。我的手也不再細嫩的壓那幾個和弦而疼痛了,日常繁瑣的家事使我的手更為結實。
 
現在,我還是忍不住跳過需要封閉和弦的曲子。沒有長時間練習,我的封閉和弦一直做得不好。倒是昨天上網找吉他簡譜,重拾《愛的羅曼史》一曲。以前湯楷驊教過這首,但中間還是有些小節忘記了。昨晚看譜,終於彈成調,還是蠻高興的。

2015/11/26

清風來故人

晴晴在國中操場上一直等著風將深處的紫荊花花瓣吹至站在操場跑道上的她。晴晴問我,風為什麼還不吹呢?

我跟晴晴說,她可以到深處去撿草地上紫荊花的花瓣。她很高興,沒頭沒腦的往裡衝。一個國中女學生下課跑來找晴晴玩,他們一個撿花瓣,一個把花瓣塞進口袋。女學生覺得陪妹妹玩有趣,晴晴則覺得紫荊花真漂亮。

一陣清風吹來,樹上的花瓣紛紛落下。如白雪飄似的花瓣,落在女學生和晴晴之處。晴晴找不著詞彙形容這美麗的景象,她一直哇哇哇……我蹲下身抱住晴晴,對她說這就是落英繽紛。她知道這詞彙,她常聽我背桃花源記。

回到家,晴晴洗澡時,把口袋裡的花瓣全掏出來放在杯子裡。她拉拉雜雜的說著看到落英繽紛時的景象,我卻再次想起已往生十多天的Cheong。英年早逝。

好幾次,憶起在九嵕山上時看到雲海的景象。那時初秋微寒,我啃著一顆香脆甜的小蘋果,走上昭陵。站在頂頭,微風清涼,雲海從遠處而來。俯望山下,幽美寧靜。我想,能在這千古,真好。

想來,Cheong這輩子苦多於樂。心事忡忡,依著微小的喜悅和熾熱的情懷努力生活。其中的辛苦和心情,可能我已慢慢地不知道情況了,或者十幾年前……我少了用心去明白。

2015/11/10

朗朗第一次叫「爸爸」

昨天,朗朗第一次叫「爸爸」,剛好也是老劉的生日。
朗朗其實已經會很多詞彙,比方他特別愛講「羊」、「太陽」、「六」、「孔融讓梨」......但就是不會叫爸爸和媽媽。
昨天,他終於看著老劉喊爸爸。我真的很高興!

*2015/11/9

Ps. 11月8日也是老師的生日

2015/11/03

有意思,真有意思!

下午,我在樓下洗碗,晴晴從二樓大聲問:「媽媽,我是甚麼東西?」我立刻回想星期天訓斥她的時候,有沒有口無遮攔對她說「妳是甚麼東西」。感覺好像沒有。
「妳是人類。」
過了幾秒,晴晴又問「媽媽,那妳是甚麼東西?」
「媽媽也是人類。」
「媽媽跟我一樣都是人類嗎?」
「是的。」我繼續洗碗。
「哇!有意思,真有意思!」

2015/11/02

拿捏

今日中午,朗朗想要抱抱。我因下午有課,得先吃飯,就哄他一下之後,下樓吃飯。朗朗哭了,一直哭到我吃完飯。原本想讓他學習自己睡覺、自己安撫自己,但朗朗卻哭得越來越猛烈。我還是忍不住,上樓抱起他。一抱起朗朗,他就緊緊抱住我,不時還有忍不住又哭出來的聲音。類似這樣的事,每到星期一我下午有課時,便不免發生。
昨日,晴晴跟我頂嘴,我非常生氣。把她抱到樓下,嚴厲訓斥了一陣子。但事後,我覺得,晴晴只是被我嚇到拼命地抗拒,我卻沒有真的教到她事理。
關於晴晴朗朗的教養,我覺得自己又到了有點難拿捏的階段。有時,我自己的情緒不好,對他們沒有甚麼耐心。常常必須靠著寫日記反省,或者看看其他人的育兒理念和方法,來思考如何教育晴晴朗朗。
我曾經在一本書上看到一位小兒科醫師說,別用你不希望別人對你說話的方式,來對待孩子。我也希望,不要用我不喜歡別人對待我的方式,來對待晴晴跟朗朗。不過最近,還是在要不要生氣、要不要嚴厲、要不要哄、要不要抱、要不要堅持、要不要退讓……拿捏不定。我覺得這樣也不好,很容易讓小孩覺得沒有原則、無所適從。

2015/10/29

極大的愛

陪晴晴睡覺,只要躺在她旁邊,摸摸她和她講講話即可。
陪朗朗睡覺……朗朗就喜歡不斷撲倒在我身上,非得我跟他壓來壓去、滾來滾去他才過癮。
我躺正面時,朗朗就像無尾熊一樣趴在我身上,緊緊抱住。
我躺背面時,朗朗也還是像無尾熊一樣趴著,但卻是緊緊抱住我的屁股睡著。
如果真有上輩子,我到底是對朗朗做了甚麼……
今天凌晨,朗朗睡夢間驚哭。我恍恍惚惚抱起他,他又像無尾熊一樣緊緊抱住我。我突然天外飛來一筆的想法:晴晴需要的是我能理解她、感受她、陪伴她,而朗朗需要的是……極大的愛!
我應該是太累了……

Ps. 今天是Zusehn生日

薯條

下午,我問晴晴,將來媽媽老了,妳要買甚麼東西給媽媽吃?
晴晴幾乎沒有思考,直接說薯條。
我問為什麼是薯條?她說媽媽喜歡吃薯條。
仔細想想,我好像只在晴晴面前吃過兩三次薯條。
但今天下午我很感動,因為我真的很喜歡薯條!
不過老劉說,薯條上面至少加了十六種人工調味料......

* 2015/10/28

2015/10/14

充實而滿足

結婚前,看《篤姬》時,有幾個畫面印象深刻。其中一個是篤姬還未出嫁時,她吃點心的畫面。她從和服衣襟裡拿出要墊在點心下面用的紙,然後右手拿起小糕點,左手托著紙,優雅地吃著。那個吃點心時典雅又好吃、美麗的畫面,我一直記著。
 
上個月初,帶朗朗去診所看眼睛,晴晴也跟著去。我抱著朗朗排隊等著看眼睛,晴晴則坐在診所旁邊的椅子上。老劉給晴晴小饅頭點心。原本對朗朗的眼睛有點焦慮不耐的我,突然一瞥,看見晴晴小心地拿起餅乾、放入嘴巴,慢慢地咀嚼。她留著齊耳的短髮和整齊的瀏海,純淨的臉龐,沒有眼疾,只有吃到餅乾時淺淺喜悅的笑容。那時,突然想到篤姬吃糕點的樣子。充實而滿足。
 
當時因見晴晴此一舉,我心裡便不再為車水馬龍聲音所充塞。我抱著朗朗,那一刻,感覺清新而恬靜。
 

2015/10/05

一年容易又秋風

帶晴晴朗朗陸續到國中走走,已有一年半載的時光。他們常常走不到操場兩圈。晴晴愛撿花花、葉葉和種子;朗朗則喜歡某種樸素的野花和樹枝。
 
秋天欒樹開花,樹下是欒樹金色的小花。晴晴有時撿著撿著,發現一條毛毛蟲,便看上許久。朗朗最近會看數字,特別鍾情操場跑道上標示的12345,常常在5前面停住。
 
樟樹也開始掉種子了,晴晴口袋裡常被我搜出她塞到裏頭去的種子和花瓣。常常她一邊塞種子、一邊不小心掉出來,又一邊跟我說「媽媽,把這種子拿回家種」。朗朗以前會學龍貓裡的兩姊妹舉著手臂指樟樹。但他現在忘了這橋段,因為他太熱愛5了。一到學校的操場,就是去找5。
 
之前暑假時,來了幾個颱風,把學校裡的樹木吹斷。晴晴好像有點震驚學校裡變得凌亂不堪。我帶她走著,她碎碎唸「桃花心木斷了,阿勃勒也斷了,花被風吹走了」。入秋時,學校整頓過,阿勃勒樹上又長出一串串金黃色花,桃花心木也生出新枝枒。開學後,學校裡太多老師和學生,我不好意思再摘阿勃勒花給晴晴,只在地上撿兩三朵給她。晴晴把一片片花瓣摘下來,放到口袋。
 
再過一陣子,欒樹就要結種子。樟樹也開始準備掉葉。稻田將收成今年最後一穫,然後是一片金黃的油麻菜籽。木棉花掉下乾乾硬硬的葉子,初春時乍現火紅的木棉花。再過幾個月,晴晴朗朗將追逐著風中雪白的棉球。晴晴大概又會在棉球中,掏出木棉花的種子,放入口袋。
 
一年容易又秋風。

晴晴長大了

2015/8/27
 
晚上,晴晴終於第一次在小馬桶上便便。我很高興,但她卻哭了。
我問晴晴哭什麼,她說:「媽媽,大便好臭、好臭~~~嗚嗚嗚。」
她被便便燻哭了。
 
2015/9/25
 
今天,晴晴忽然早起。
我帶她去買早點,然後一起吃早飯,也一起看新聞和重播的HERO。
我跟晴晴說那是我年輕時看的日劇,裡面的木村拓哉到現在都還有演戲。
晴晴問我他是誰?我說他在裡面演檢察官,但事實上他是個演員。
晴晴一邊吃著火腿蛋餅,一邊問我這是誰、那是誰、做甚麼的。
突然覺得她又長大了一點,可以聊的事也變多了些。
平常她總是跟朗朗在一起,很少這樣單獨跟她說話。
突然跟她獨處,沒想到她已經會這麼多詞彙,還有那似懂非懂的語句。

2015/09/19

虎頭枕

在西安回民街買了一個虎頭枕給朗朗。
裡面的填充物是蕎麥桿。
朗朗看兩眼就沒興趣了。
倒是晴晴還會抱著虎頭枕睡覺。
 
我自己躺在上面,很快就能入睡。
睡起來,蠻舒服的。
 


 

2015/09/18

大阿姨和大姨丈

大阿姨過世的那晚,爸媽剛好帶我們去探望她。大阿姨氣很喘,身體孱弱,已無法言語。那時,我實在不懂癌症是甚麼樣的作用可以使人成了這樣?那個時候,我妹已經讀護校了,她替大阿姨換不知道是甚麼管子時手抖個不行。
 
我出來到走廊上,忍不住哭了出來。剛好小姨丈也在走廊,他遠遠地看了我一下,沒有多做甚麼,只是站在那裡好像在想事情。
 
大姨丈在床頭握著大阿姨的手,他說他會照顧孩子,要大阿姨安心地走吧。大阿姨聽到這,氣更喘了,眼睛睜得很大。至今我仍覺得,大阿姨心裡可能想著大姨丈真的認為她的生命已到盡頭?無法回頭了?大阿姨睜大眼睛,眼神裡充滿怨和心酸。她的血壓突然下降得非常快。機器響了,我拿起緊急按鈕,護士問我「甚麼事?」我不知道該說甚麼,只說「請快點過來」。那時我很驚訝,為什麼血壓降低,就代表生命即將逝去?
 
大阿姨立刻被送回家。她穿戴整齊,躺在客廳裡。客廳擠滿了人。大舅拿了幾卷佛經錄音帶,神色凝重地走進去。表姊已經披麻帶孝,被要求跪在她媽媽面前。我驚訝又疑惑,難道大阿姨就這樣走了?
 
大姨丈走進廚房,搜出一袋又一袋的胃藥。邊搜邊唸著看了這麼多醫生,吃藥都吃不好、藥都不好好吃…… 我覺得尷尬,但還是很難想像大阿姨就這樣走了。
 
大阿姨過世已快是二十年前之事。前幾天,聽到大姨丈得了肝癌,已擴散至淋巴。除了震驚,更想到大阿姨過世的情景,歷歷在目。快二十年了,即便未見大姨丈,我卻忍不住哭泣。聽說表姊已經到醫院照顧大姨丈。我想起小時候對大姨丈的幾個印象。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誇表姊,他說表姊很細心照顧發燒的表弟。那時聽大姨丈的語氣,他是十分肯定和心愛這個女兒。
 
過了好多年了,我不再完全幼稚與無知。但對於因病痛、意外而未能圓滿的生命,仍感到難過和不捨。這豈是一句「這是命」所能釋懷的。

2015/09/14

可能手術

朗朗右眼睫毛倒插嚴重,可能於兩歲左右需手術治療。
另外,朗朗右側鼻淚管阻塞嚴重,也可能待手術時,順便通順鼻淚管。
小孩手術需要全身麻醉,其風險令人擔心不已。
 
近日看著朗朗眼睛頻眨、畏光、眼屎頻出及淚眼汪汪,非常心疼。
看來手術治療是必需的了。
希望朗朗一切平安,健康、喜悅地長大。
希望我的好運和福氣能為朗朗帶來健康和福氣。

2015/09/13

天朗氣清

 
2015年九月初,於西安碑林購得唐褚遂良所摹的蘭亭序拓片一幀。
很喜歡,愛不釋手。
剛帶回家時,早晨,室內常是一片墨香。
其中「是日也,天朗氣清」一句,總讓我想到朗朗。
將來,這拓片送給親愛的朗朗。
 
 





 
 
 

2015/08/24

政治、經濟制度

政治是一種控制人的方式。現行看似民主的政府體制多以經濟制度控制人。在層層剝削結構當中,往往最終使人買房、買車及各式各樣的消費,並以畢生生命努力還房債、繳車貸及欲望上的享受。這種努力常被認為是一種精神價值,他人及自我的肯定使自己耗費大量的生命於此,並感到生命有所價值。
上層控制人的方式,便是同時給予下層人努力的目標及不斷「滿足與消耗」結構式的享受。
設想,當人衣食無缺,心靈不落在「滿足與消耗」的結構式享受當中時,人想要成為甚麼樣子的人?人希望生活在甚麼樣子的共體之中?
但話說回來,一般人也難以抽離目前的經濟制度、政治狀態。這就像是一個大漩渦,不奮力投入其中核心,便會慢慢地被甩在邊緣。而後慢慢地脫序、成為相對於漩渦而言的不正常狀態。除非強大,否則怎可能是「不置可否」便能成就?
也有另外一種自我平衡的方式。還是在漩渦之中,不願或者難入核心,但也不把自己邊緣化。知道這是一股力所造成的漩渦。漩渦是假的,只恰巧身不逢時,活在這個時代。妥協卻不舒坦的心情,騷客多有所著墨。

2015/07/29

外公外婆

每個週末帶晴晴朗朗回爸媽家,我常想起小時候週末回外婆家的情景。外公外婆容顏始終於心。
 
回外公外婆家,外公會先帶我們去買餅乾。我吃著最愛的可樂果,看著老妹跳舞給外公看。老妹常常唱:「啊啊啊心情~心情~」跟著一邊跳舞。外婆還是用爐子生火,爐火旁邊堆滿了木柴。前面店面賣著木屐,旁邊是傳統茅廁。外婆家下面有個防空洞,是外公挖的,我沒下去過。外婆的房間上方有個天窗。對於這個天窗,我有許多想像,卻沒有太多對天窗的印象。
 
有時舅公會來找外婆,他和外婆長得像。常常,外婆做綠豆泥裹著糖加開水給我吃,還有千層糕。那是除了可樂果以外,我最喜歡吃的零食。
 
外公晚年,歷歷在目。我媽叫我去幫躺在床上的外公按摩腳,他的腳冰涼得粗糙。最後一眼,則是爸叫我和我妹還有我弟去看外公。他手裡拿著玉鐲子,身邊堆滿了紙蓮花。我沒有一絲畏懼,至今想起,仍覺得外公安詳熟睡。我沒有夢過外公,但隨著年歲漸長,慢慢明白以前在我小時候,他是如此細膩和愛護我們。外婆晚年,我只有見她一面的印象。她躺在床上,看到我們來,她淚流滿面。至今我仍覺得那個時候,神智已不太清楚的外婆認出了我們。
 
回顧至此,驚覺當時稚幼的自己種種無知,不明白許多感情。如今稍懂人情,親人卻已遠。
懷孕晴晴七八個月時,夢見過外婆一次。她在我們家廚房裡摸著我的肚子說已經太大了、該生了。我用十分生疏的台語跟外婆說還不行,還沒足月。外婆用她只會的台語說已經這麼久了,我的台語還是這麼不流利。
 
晴晴朗朗每個週末回我爸媽家時,爸爸常自己先吃飽飯,以方便幫我照顧晴晴和朗朗。晴晴愛吃,常常在我老爸旁邊吃麵包、餅乾、水果、吐司、饅頭、點心,還有桌上的飯菜。朗朗則是在客廳裡東奔西跑,扯扯這個、拉拉那個、假裝打打電話,再撒嬌一下。我媽是幼兒園園長,常常引導晴晴跟她遊戲或對話,晴晴比較能對答如流,朗朗則還是在被教字詞的階段。
 
我的外婆如果還在,大概會數落一下我怎麼把晴晴的頭髮剪這麼短。我的外公應該還是靜靜地坐在一旁,看朗朗東奔西跑、看晴晴吃東西和跳舞。這年代的小孩不跳「啊啊啊心情~心情~」,現在的小孩都跳巧虎「找一找~找一找~肚子、肚子在哪裡?」

2015/07/21

當窗理雲鬢,對鏡貼花黃

前幾日,我背誦「木蘭辭」。

背到後面,晴晴突然說:「媽媽妳漏了一句:當窗理雲鬢,對鏡貼花黃。」

晴晴會背「木蘭辭」了。

2015/06/14

畢業

這幾天,FB上是親朋好友畢業典禮的照片和感懷。我很高興!特別是看到我媽,還有遠方朋友振訓的畢業照片。畢業,是新的開始。
 
前兩天下課,一個以前修過我課的畢業生跑來,她說感謝我之前給她的意見。隱約記得她好像之前想轉系,想轉一個容易讀的科系。我當時覺得她有能力讀困難的科目,何必避重就輕?就勸她別轉了。後來,她考到研究所,很高興當初自己沒轉系。她也說了一些我曾對她說過的話,其實我沒有印象了,但這些話聽起來很像是我以前對自己常講的話。
 
以前,我覺得可以提供意見或是勸慰。但現在,我覺得我怎能負擔學生的一生?她要是沒考上研究所呢?她若是未能順利求得一份安穩的工作呢?我一時激情的意見和鼓勵,會不會也多少影響了一個學生的判斷?我能承擔我為學生做的決定嗎?特別是她人生的決定。
 
我還記得自己大學畢業典禮的那一天。妹妹上午陪我參加畢業典禮,下午我則是跟著妹妹和他們護理系的同學一起去中國醫看大體。看到大體時,畢業的激情已冷卻。聞著福馬林嗆鼻的味道,看著醫學院學生熟悉地背誦著身體上骨骼和肌腱的專有名詞,心理冷靜得沒有多餘的想法。至今,我依然記得大體的臉。
 
前兩日去靜宜上這學期最後一堂課,我跟學生說這裡是我的母校。每回來上課,總覺得自己心理上不像是老師,更像是學姊對學弟妹說些心底話。這不是矯情,是我真心喜歡靜宜,縱然我曾經也否定過這裡。
 
以前,學校還沒有這麼多棟樓,以前學校也沒這麼多植栽。以前,學校也沒這麼多形式規矩。大學時候,我跟同學處得不好,多半是我做人處事的問題,我常去圖書館。後來,也常去宗教輔導室找神父和范大哥。大四,我修了楊老師的哲學概論、歐老師的紅樓夢,還有書法、刻印……大四是我大學生活最快樂、愜意的時候。我常鼓勵學弟妹,在大學若能盡情學習,會容易感到充實而喜悅。終會感到自己並不完全虛度大學時光。
 
我大學畢業典禮的那一天,畢業典禮晚了近一小時才開始,因為學校在等副總統到來。現在我已經忘記副總統在畢業典禮上說了甚麼,只是印象中她能言善道、說話條理分明。畢業典禮完了之後,我妹陪我去宗輔室和大家照幾張相,也記得我在宿舍門口問我妹可以和她一起去中國醫嗎?她說可以。

2015/06/06

這裡

聽到死刑槍決,心裡的恐懼感如同聽到割喉案。如果我是被害家屬,我能夠感到安慰嗎?我難以判斷。在這事情上,我感到自己的限制以及必須承受。我未經受他人的痛苦,而是承受效應。
 
 
 
上一次去文化大學是十多年前考研究所的時候。昨日再去,我想不起來十多年前是怎麼上陽明山的?更不知道是怎麼下來的。可能是一位親戚帶我去考試。
 
已經有幾年的時間沒到台北。高鐵上,人人皆把窗簾拉上,捷運也地下化了一段才突然冒出地表上來。我好像從台中過了一條長長的隧道來到台北。我戴著口罩,想保有自己。但事實上,刺激感已不怎麼強烈。台北已不像十多年前對我而言是另一個城市。不過,我還是想起一些人、一些事。
 
晚上才回到家。我問晴晴,媽媽今天去哪裡?晴晴說媽媽今天去台北。接著她又說台北101在台北、比薩斜塔在義大利、金字塔在埃及、巴黎鐵塔在法國、萬里長城在中國…… 她在背誦小姨婆送她的童書。朗朗躺在我的身上,我摟著晴晴,覺得我就在這裡。
 

2015/06/02

近日之感

上週,趁著沒下雨的傍晚,老劉帶小孩去國中散步。回來的路上,有位大嬸正在收割玉米。晴晴邊看邊直說龍貓裡的姊姊也有摘玉米。大嬸給晴晴一根玉米,晴晴把玉米抱在胸前,她很開心,覺得自己就像龍貓裡的姊姊一樣。
 
孩子不就是應該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大嬸的善意、食物的甜美、心中的夢想。割喉案的效應就像自來水般,從遠遠的地方流進家屋內、流進心裡。心理所企求的並非是為打擊罪犯,因為人......其實很複雜、很多不為人知的心理轉折,人不是一蹴可幾成為罪犯。我想,更多的父母,如我也是母親般,希望孩子在安全的環境中成長,希望孩子能夠在人信賴人的關係中學習獨立,學習體貼人,甚至能夠安慰人。希望孩子能夠對生命和生活有所熱情,而不是對現實的冷漠。
 
這其實需要很多契機。需要有人對孩子的理解、體貼,以及安慰孩子。教導他們如何面對挫折和困難、培養孩子獨立的能力,讓他們懂得他人。哪怕是一次小小的拒絕和受傷,都可能讓稚嫩的心靈受到委屈。有些孩子不需要太多的關照或安排,便能發展得很好;而有些孩子則需要多一點的陪伴、照顧和指引。這沒有規則和無法統一化的人格教育及社會環境,一個人的機運可能或多或少成就了這個人。
 
突然想到托爾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故事中,安娜是一個搞婚外情又愛慕虛榮的女人。托爾斯泰沒有美化安娜,他只是深化她。將安娜人性中一層一層的深度,推陳而至。這本小說,不是安娜罪有應得之死,而是命運、心靈及人性交鋒之後的悲劇。
 

2015/05/27

平實

常常在回憶過去、記錄當下,或描述某種價值觀時,遠遠程度地誇飾了正面形象。卻忽略過去的錯誤、當下的弱點和現實中的困難。可能已不是刻意,而是心理習慣。自我形象和安身立命的價值,在不斷修飾和解釋中,充實其可能性及獲得實體。
 
過度修飾的活潑朝氣,在與現實生活不搭調的氣氛中,或者矯正現實,或者持續強化心中價值形象,這卻更突顯生活與理想之間的矛盾。
 
當意識到誇飾的自我形象和價值實亦是虛構,或者沉於苦,或者平實。
 

2015/05/22

無所事事的惆悵

大約十天前,我完成了一份小論文,專注在這論文的時間大約兩個多月。這兩個多月,每天趕在小孩起床前讀書、寫論文,睡覺時摟著晴晴、抱著朗朗,也一邊想著明天要處理論文的哪一部分。這期間的心情並不是踏實平靜的,反而是莽撞地閱讀和思緒的折衝中愕然發現了甚麼,以及焦慮、勉強、振奮自己的時光流逝中完成這論文。和我之前寫其他論文的態度和過程差不多。
 
終於交稿之後,心情久久未能平靜。即便已過了十多天,仍像是用盡全力跑到終點線後的選手仍在喘息。我試著讀書或看些閒書,卻一直感覺心被塞滿。精神緊繃後的倦態,像一股又一股蹦出來的木棉花,飄散四處。完成論文的喜悅已戛然而逝,留下無所事事的惆悵。
 
幾乎每一次完成論文都有這種失落感。只有懷孕晴晴的那一年,我寫了四篇論文和修訂一篇論文。那時,心緒寧靜,完成每一篇論文,沒有結掉一筆帳的感覺。反而能夠在平靜充實的氛圍中,集中精神進入下一個主題。很懷念這樣的感覺,但我也說不上來那時為什麼能夠如此寧靜、充實。
 

2015/05/16

價值

這學期,學校規定上課前,須到工具室拿鑰匙開教室的門。這週,我早早等在工具室外,終於等到一位老先生,他笑說現在的老師都比學生勤奮了!我說「時代不同了呀」,應付一下。
 
這幾年,老劉從學校回來,常聽他說在課堂上數落學生。學生遲到、早退、翹課、睡覺、不閱讀、上課講話、無感、講電話、玩手機、出去上廁所就不回來上課了,還有學生以莫名其妙的理由請假。他嘮嘮叨叨後,下課時總還會有一些同學跑到老劉面前,尊敬地跟他說老師再見。
 
呵,我說,他不是嚴厲地數落學生,他還算是鼓勵性質地唸唸學生。讓學生感覺老師重視他、關心他,苦口婆心為了他。但其實我覺得老劉心底憤怒大於鼓勵。老劉對學生的憤怒相較於我的冷靜,他常揶揄我真是個有耐心、修養很好的老師。
 
 
而我,卻常常問自己,自己在教學上的欲望是甚麼?自己想要做甚麼?
 
我不將學生上課負面行為,視為我控制或掌握課程下的成果;我把這些不當的行為視為學生面對他們自己人生的態度。在我心裡,我看到的不是上課無禮或不敬,我看到的是人如何面對自己的人生。
 
人被放到名不符實的位置,或者突破,或者沉淪。或者主動,或者隨波逐流。
 
我以前是個沉淪的人。小時候,父母對我寄予厚望,我要做的事情只有讀書。印象深刻,小時候爸爸對我說他努力讓我們這一代有更好的環境讀書和學習,因為他自己是苦過來的。
 
小時候,我花很多時間坐在書桌前。我常常想像自己兩隻手是兩個人,他們走來走去、彼此對話。我也常常用橡皮擦,擦出長長的皮擦屑條,然後把它們編織成一塊小布。或者用力寫字,假裝自己寫出來的字是印章刻的或毛筆寫的。我想,我小時候如果就有平板手機,我應該也會一直上網遊戲和聊天。這種日子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很快地反應在學校名次和聯考成績上。資質、前途、價值,通常在那時候被給予一個定位。若不是自覺或堅強的人,自卑、茫然和對父母的愧疚感由心底而生,全身上下散發出失敗的味道,揮之不去。任何人對自己稍微一點評價,都像是標籤硬生生地刻在身上。
 
心酸的是,就算讓我的童年和青少年是自由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做甚麼。人都不知道該為了什麼而努力,何來敬意?
 
我慶幸自己能夠遇見老師。那感覺很像是小說中一文不值的默默小卒,不慎跌落谷底,卻遇見武功高強的奇人。奇人為小卒療傷,還教他絕頂蓋世的武功。
 
身邊許多關心我、愛護我的親朋好友常疑問我為什麼心裡那麼向著老師?那是因為老師教我價值。他讓我知道人可以透過努力讓自己有真實的喜悅,人可以因為努力而感到生命充實。他教我在人生中,懂得價值。
 
我十多年天真爛漫、虛度的青春年華歲月裡,掙扎、放棄、自卑、傲慢、偏見、錯誤…… 老師對我的寬慰、責難、鼓勵、教導,從中指正我的錯誤、教導我方向、讓我受挫、讓我願意為自己努力。
 
只是,我真正願意為自己努力,卻是我婚後的事情了,已是老師教導我十多年後的事情。作為老師,師,何其漫長,才能稍微有一些成果。這之中若不是他對我「誨人不倦」,還能是甚麼?「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或許老師對我的教導,可能是在我的兒孫輩才能看見開花結果。
 
我還沒畢業便受金雲學姊的照顧,讓我在學校兼兩門課。剛開始兼課時,我常想著接著下面該講些甚麼?整堂課下來,扭捏的不得了。後來,慢慢地,上課開始講些笑話。我那幾下花拳繡腿把學生逗樂了,心裡卻虛得很。兩三年後,我學老劉在上課時使用ppt。每回上課,我覺得自己像是業務員做簡報。至今,我已經兼課七年多了。我回想過去哪個學生最讓我印象深刻?竟如此陌生。
 
蜻蜓點水式的、萍水相逢的通識課程,我和學生一生中可能見不到三十個小時。就算他們跌落谷底,我連幫他們療傷的時間都不夠。即便如此,我仍希望自己並不只是從這三十幾個小時裡得到微薄的薪水,我仍希望自己做些甚麼。希望在三十幾個小時中說些心底話,期勉他們、鼓勵他們,努力讓他們了解、感受價值,從我身上看見價值。我勉勵他們,也勉勵自己。
 
以下,我引用老師書裡的一段話:
 
人若沒有真實的自己,必亦投眾好,視道義為不實,甚至只隨現實之偽而偽,只為自己之聞望與成就而譁眾取寵,或只為自己之悅樂而自我放棄。或若有所不得志,則自暴自棄,認同罪惡而糟蹋自己,對立一切美善之努力。無論得志與不得志,人若沒有自己,必難於真實。

2015/04/16

得獎

昨日,我得到優良通識教師獎。昨日下午要領獎前,我洗了11個奶瓶,以及削了紅蘿蔔皮、切成塊、用果汁機將紅蘿蔔打成汁、分裝在製冰盒、放入冷凍庫。每回要幫晴晴朗朗蒸稀飯時,便加一塊紅蘿蔔冰磚在稀飯中。
 
領獎前,我一直不太在意領獎之事。幾年的兼課時光,除了幾位上課用心的學生之外,更多的是學生在課堂上、在面對自己所選之課及面對自己人生的無禮,甚至無敬意。我不想再為此抱怨,我只勉勵自己用功於學業、用心於教學。
 
等待頒獎典禮時,我問助教哪一位是校長、哪一位是教務長、哪一位是通識中心主任……助教跟我說,這是很難得的獎,全校只有28位老師得到這個獎。坐在我右手邊等待領獎的老師是學戲劇的,他和他隔壁的老師侃侃而談教學經驗。坐在我左邊的老師跟我一樣是兼任老師,她問我兼任的每間學校學生素質狀況,她還問我學校評量優良通識教師的機制是甚麼?我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學校有在評量教師。
 
校長頒獎,是一只二十公分高的琉璃獎座,很沉。他是位即將卸任的校長,他頒獎給我時,他的表情好像是在想這是今天選出來的優良教師、眼神充滿欣賞和尊敬的眼光,校長對我說學校感謝我在教學上的用心。這其實不過是一兩分鐘的事情,但讓我感覺到學校的誠意與鼓勵。
 
我回家後拿獎座給晴晴朗朗看,他們爭著拿,但獎座太沉又太銳利了,我怕傷到他們。老劉說這獎座很貴、好幾千塊,他之所以知道是因為他之前也得了一個。
 

2015/04/10

吃藥

星期三上課,可能話講太多了,喉嚨腫痛。過了兩天,演變成感冒。喉糖、蜂膠,沒太大效用。我喝了之前醫生開給朗朗的感冒藥水,喉嚨立刻不痛了,也不再三不五時地打噴嚏。冷靜下來後,我覺得冰箱裡那一排藥水,終於派上用場。

藥,西藥,是一種很怪的東西。多半的感冒藥以緩解症狀為主,不過,感冒仍需經過一定時程待人體自行產生抗體,始能痊癒。有時,緩解症狀是必要的。比方小孩發高燒可能因體質的關係而引發熱痙攣,又或者因喉嚨腫痛而無法飲食或睡眠而導致身體更難康復……等等。在這情況下,吃藥是為讓身體有機會休息,進而讓身體在更短的時間內產生抗體。

我反觀自己,吃藥是為了讓自己較為舒適地出門、工作、照顧小孩……除了晚上睡覺吃藥以外,其他時候藥物幾乎是為了讓身體持續活動。所以,這藥就吃得越來越久,因為身體未得到充分休息、難以康復、難以健康。

如果不吃藥呢?我還是得工作。身體也還是無法得到太多的休息。這不是很弔詭嗎?可能這不只是用藥的問題,可能也牽涉社會結構。

結婚前,我較相信中醫和中藥。我相信中藥是為了補充身體不足為主。因此中藥緩解症狀效果不如西藥立即見效,但能加強身體功能。只是長期的吃中藥,我還是擔心藥裡頭是否含藏對人體有害之物。婚前,我最後一次因感冒去看中醫,那位醫生在那一天已經看了上百位病患。他為我看診時,我看到他的黑眼圈和無法細膩診斷的無奈。那時,他開了和上一回我已經服用了一個月相同的中藥。

我的感覺是,當人難以信賴人時,所能勉強相信的就是表面量化的數據了。

我看著朗朗藥水瓶上用藥說明:成人可服20-30cc;適應症:退燒、止痛。20-30cc,我應該喝多少?我喝了25cc。

我發覺為朗朗看病的醫師,常常開藥。幾乎每次去,都能提包藥回來。朗朗吃不完的藥全堆在冰箱雞蛋欄框下的小格子裡。朗朗一歲三個月了,我也知道醫生開藥的方式。發燒、鼻子過敏,開兩種藥水;喉嚨發炎,開胃藥和消炎藥粉。大概就這幾種藥。我喝了朗朗的藥水,覺得喉嚨終於舒服多了、鼻水也不流了,只是忽然一瞥,藥瓶上寫著……EXP: 2014.08.06

2015/04/02

發燒的小朗朗

前幾天,朗朗發燒。醫生說是腸病毒。我一直想著朗朗發燒的前一天,他在籃球場上,追著風、開心地跑著。然後,他費勁地抱起一顆破籃球,舔了幾下。我猜大概是舔了那幾下,得了腸病毒。
 
朗朗吃藥的第一天晚上,哭鬧不休。我抱著朗朗打電話問醫生,吃了藥還這樣哭,是正常的嗎?醫生說,他若不是被家暴,卻還繼續這樣哭,就得送急診了。我打電話問當護士的妹妹,有需要到看急診嗎?妹妹說,如果沒甚麼太特別的緊急症狀,就算到了急診,也是先打點滴。
 
那一晚,好不容易熬到老劉回來,還在哭的朗朗像是看到救星一樣地撲向爸爸。老劉幫他穿了襪和鞋,讓他在一樓屋子裡……狂奔。我看小朗朗呀,他臉上滿是淚水,卻喜上眉梢地狂奔和學公雞叫。他整整走了一個半小時,才累得坐在地上。
 
朗朗已經一歲多了,不會叫爸爸,也不會叫媽媽。但他會學公雞叫和牛牛叫。有時,他看到狗會說狗。但更多時候,他常發出答答答……的聲音,像是在打電報。有時候,已經很晚了,大家都累得躺著了,晴晴吸著奶嘴突然逗起她弟弟:「公雞怎麼叫?」朗朗就立刻爬起來:咕咕咕……
 
朗朗發燒後,又開始喜歡我抱著搖他睡覺。我曾經看過一個研究,研究說哺乳類動物有個本能反應。比方獅子。當有敵人接近時,母獅為了保護小獅子,會咬著小獅子頸背上的肉,叼著小獅子快速遷徙到其他地方。當小獅子被叼時,他們的心跳會稍微緩慢,也鮮少會有太大的反應,盡快讓母獅把他們叼到安全之處。不只獅子,狗呀、貓呀……的本能都是如此,小孩也一樣。當小孩被母親抱搖、平行、有速度感移動時,他們心跳會相對和緩且情緒也較為平靜。
 
晴晴看我抱搖朗朗睡覺,她也抱著她的絨毛玩具狗,假裝在抱搖狗狗睡覺。我幫朗朗蓋被子,晴晴也幫狗狗蓋被子。等朗朗睡熟了,晴晴就會問:「媽媽陪晴晴睡覺覺嗎?」我擁著晴晴和她的狗,聽著老劉的打字聲和朗朗的鼾聲,我知道自己下一次醒來已是凌晨。可能是被朗朗的哭聲喚醒,或者是我作夢起來。
 
清晨,是朗朗容易醒來的時間,他想喝奶。常常我還在泡奶,朗朗類似家暴的哭聲就把晴晴給吵醒了。晴晴問:「媽媽也泡ㄋㄟㄋㄟ給晴晴嗎?」我叫晴晴自己拿奶瓶,她矯健地翻起身、拿奶瓶、迅速遞給我。「妳要喝多少?」「兩百四……」
 
等他們喝完奶,天空已漸白,家後面的公雞啼了。晴晴問:「是公雞叫嗎?」朗朗聽到「公雞」二字,又開始咕咕咕……呵呵,只是力道弱了一點。
 
清晨,晴晴朗朗聽著公雞聲又沉沉睡去。我雖疲倦,卻難以睡沉。作夢和必須早起的壓力,讓我沒躺多久便起床了。我換了衣服、撕了日曆、買了早餐,新的一天要開始了。

2015/03/13

花盆裡的二三事

盆栽中新長了幾株植物,植物的品種不像是飛鳥偶然啣來的種子。想了一下,才突然意識那是晴晴常在國中散步時撿回來一大堆欒樹的種子。我隨手把它們撒在花盆裡,沒想到發芽了。
 
花盆裡還有一只蝸牛,是去年夏天無意間發現的。去年我還常抱著晴晴讓她看蝸牛。寒冬第一波寒流來時,我有點擔心蝸牛是否能熬過冬天的寒冷。蝸牛冬眠了一陣子,總算是熬過最冷的時候。
 
去年花盆裡還有幾隻毛毛蟲,黑黑的、肥肥的、毛茸茸的。這幾隻又黑又肥的毛毛蟲和晴晴印象中的毛毛蟲不太一樣。晴晴總覺得毛毛蟲應該像童話故事書畫的那樣,五彩繽紛、會變成蝴蝶的毛毛蟲。毛毛蟲在冬天來臨前,就被鳥叼走了。鳥不只叼了毛毛蟲,還順便啃咬了剛新長出來的油麻菜葉。
 
 
 
冬天時,我撒了一堆油麻菜籽。多半還來不及長大,便因為種種理由化作春泥。長大的油麻菜籽開了黃色的小花,晴晴常會在窗戶邊說花花、花花……。春天來了,油麻菜黃花上常會有粉蝶採蜜。朗朗常躺在落地窗旁曬太陽、看著蝴蝶飛舞。晴晴則興奮地喊著:蝴蝶、butterfly、le papillon,並唱著蝴蝶蝴蝶生的真美麗, 頭戴著金絲,身穿花花衣……
 
le papillon 是蝴蝶的法文。以前當學生時候,為了應付學校規定學生必須修第二外語,去修了法文。現在,最實際的運用,就是教小孩幾個法文單詞。
 
有了蝴蝶,便又有了綠綠的、軟軟的毛毛蟲爬在油麻菜梗上。牠們多半還來不及結蛹,便成了鳥兒的新食物。偶然間,澆花時,在枝頭上發現了蛹,這總讓我佇足凝視。不知何時,牠們已成了蝴蝶,成了朗朗躺在窗邊的遐思和晴晴的童謠。
 
我輕輕拉下油麻菜籽豆莢,又是散落一池的油麻菜種子。它們小小圓圓黑黑的,讓花盆境地重複地興甦、交迭。花盆裡的春夏秋冬,成了生活裡的二三事。

*2015/3/12

2015/02/20

舌尖上的中國



有一次看「舌尖上的中國」,看到節目中講述台北士林夜市小販如何使用花椒。它把士林夜市拍得很中國風情味。雖不習慣,但有風情。之後我在想,為什麼可以把油膩膩的夜市拍得有味道?甚至把中國大江南北食材和食物,拍到電視機前觀眾的舌尖上了?

我覺得有兩個要素。第一,這節目無論是講述甚麼食材或食物,必定表達需倚靠代代相傳的手技和心意,以及後代或現代的努力與改良,延續千古味道之春秋。第二,這節目無論是介紹任何地方食材或食物,鏡頭大約有四分之三呈顯人們製作食物時用心的眼神、辛勞的汗水、賣力黝黑的肌肉線條、老人的皺紋,以及人們看到完美食物時心滿意足的笑容和大快朵頤的飽滿。

有時候,這節目誇大其辭,特別是我看到自己也熟悉的士林夜市。但撇開利益薰心和人心已歧異的阿諛狡詐,食材和食物的美麗不也是這節目所特別呈顯之處?
 
*2015/2/18

Nikon D90 照片

前陣子,大姑來訪,幫我們拍了不少相片。Nikon D90 和 D70s 照出來顏色的基調相似,易有古樸之韻。照片看上去,感覺澹。澹味出現在小孩身上,感覺特別恬靜。
 
*2015/2/10

春秋又八千

前幾日,藉大姑來訪機緣,入霧峰林家宮保第園區一窺。很難得,也很高興。看著過去豪華官宅和大花廳,略感滄桑,但終究沒有親切感。只有在長石椅上乘涼時,一些感觸,想著前人可能也是如此停歇。

用手機拍了幾張照片。拍照時,時時想起三蘇祠,但還是不同。那裏千古,這裡……不知道該怎麼說。可能對我而言,三蘇還是比林家先祖來得孰悉。若不熟悉,只能認識,以理解的方式了解對方;唯有日久生情的熟悉,始有平澹實在的感觸,難以忘懷。對於古蹟、對於人及山水天地,皆是如此。如茶。

雕闌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上頭寫著「春秋又八千」。狂草。
 
 
*2015/2/6
 

2015/02/01

第一台數位相機

我的第一台數位相機,是家教學生的家長送的。很古早的一台數位相機。他們已不用這台相機了,也不好丟棄,就轉送給我。這台數位相機的記憶卡還不是SD卡呢。雖然簡陋,但我真的很高興!礙於是古老又簡陋的相機,所以只能在光線充足又沒有太多障礙之處,才能照出好照片。這些是2005年8月24日去台大玩時拍的照片。







 
其實,這幾張照片照的也還好。可能是因為心情的關係,所以特別喜歡這幾張照片。

數位相機資訊:
製造商 FUJIFILM
型號 FinePixA201
 
*2015/1/31

2015/01/28

相機太傻


這是開始喜歡拍照時所拍的照片,用傻瓜相機照出來的。那時已經讀博士班了,認識了Gopher和他的老婆。他老婆寫了一篇文,裡面一句「華燈初上」。不知道為什麼,那時覺得「華燈初上」這幾個字在那篇文章中特別迷人。照這相片時,想到了Gopher和他老婆寫的「華燈初上」。

 
草湖溪

 
草湖溪上的雲

 
霧峰的後山

 
家附近的稻田

 
遠方是火力發電廠
 
這幾張照片,大概是我用傻瓜相機拍出最好看的相片了。相機太傻,照相的人也傻傻的。


2015/01/03

晴晴兩歲

還沒有小孩時,時間常是一學期、一學期地過去。有小孩後,時間則是從小孩成長到第幾個月了開始劃分、開始計算。
 
晴晴最近學會「蓋被被」睡覺覺。她還是習慣吸奶嘴入睡。有時,她大張旗鼓地喊著:「吸嘴嘴、蓋被被、睡覺覺囉!」還會管她弟弟:「朗朗睡覺覺囉!」晴晴萬事俱備地躺著,但就是睡不著。我若沒忙著哄朗朗,晴晴大概就會叫我在她手心或是背上寫字。我常常寫:晴晴朗朗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充滿喜樂,活到一百歲……常常我寫了好幾回合,她還未睡著,我就開始幫她抓抓背,假裝在寫字。
 
日子日復一日。到今天,我還是記得晴晴剛出生時,護士把她放在我胸膛上的樣子。她全身紫紫的,因為一直縮在我的肚子裡。她沒有睡覺,她趴在我的胸口上看著前方。我想,我大概會永遠記得吧。就像爸媽常常談起我小時候種種。
 
那一天,世界不一樣了,心裡有了牽掛。
 
晴晴明天滿兩歲了,生日快樂。
 

老樹和海

今天帶朗朗去打預防針。打了水痘疫苗,和麻疹等等五合一疫苗。醫生特別看了朗朗的皮膚和眼睛,也看了晴晴走路內八狀況,醫生的回應讓我安心不少。

可能是小孩睡午覺的時間不夠長,一直哭哭鬧鬧。今天,我已經喝斥幾次。也不只今天,最近……常常吼「不要哭」,這只對晴晴管用。每次喝斥晴晴,她總是憋著不哭出聲,眼淚撲溯溯直掉。她聽我的,但心裡委曲。每次生氣後我抱她,我常在想是否會有一天,她再也不憋了,完全地對立我?或離我遠去?還是我想太多了?

我天性不是一個耐心的人,性格也不是穩定、靜謐的人。靠著後天的教養和想法,希望自己有耐心面對限制、希望自己安定而能夠正向、希望自己存在氛圍能夠寧靜。過去唯一感受過這種人生,是在懷孕晴晴時候。最近……不知道怎麼說,一團亂。特別是房子亂、小孩哭鬧、我隨口而出發洩式的言語……都不知道該怎麼收拾。新年?想不到如何新法。


今天特別想起三蘇祠,想起千年銀杏樹。突然覺得自己過去有這經歷,真好。能讓現在的心有恬靜之所。其實,細想起來也很奇怪的,懷念三蘇祠裡的銀杏樹,跟人或友誼沒有關係。就真的很懷念在一團高聳的銀杏樹下,滿天金黃色葉子……那時確實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像是自己終於和千年接軌?像是自己脫離現實中的侷限?到底感動了甚麼,想也想不清。如果我是詩人……或許可以說得出些甚麼了。
 
還有香港,也是今日特別想到的。特別是這港灣……對岸高樓林立,這岸卻是清晨的海風,絕世而獨立。在這,我站了許久。這裡和銀杏樹不同,那裡純真,這兒滄茫。
 
晴晴和朗朗還沒看過這麼老的樹,還有這麼廣闊的海。等他們大一點,記得住事情時,真希望可以再帶他們到三蘇祠的銀杏樹下。
 
* 2015/1/2

朗朗一歲

晴晴和朗朗很喜歡看龍貓。常常在洗完澡後,晴晴會問:「看豆豆龍嗎?」

朗朗還是害怕龍貓的主題曲,每次我都按快轉跳過。但朗朗特別鍾愛龍貓裡的小妹妹小梅。每次小梅出現,朗朗就開心地咯咯笑著。

朗朗的皮膚和眼睛因為藥物的關係,明顯地轉好許多。前天聽同事說可以讓朗朗試試看吃益生菌,改善體質。我正想著要買哪種益生菌好,下午瑋麒和姵宜就剛好送朗朗一罐日本來的益生菌。很感謝!

這幾天,我心裡也正想著要裝一台空氣濾淨器,希望對朗朗的過敏有所幫助。今早,鄰居便傳訊息問我要不要用他們家的濾淨器。萬分感謝!

回想朗朗出生的第一天晚上,我抱著他,端詳著他的臉,他和晴晴的氣質是多麼地不同。朗朗是個「人和」的人,日後努力,必有所成。

明天是朗朗一歲生日,生日快樂。媽媽愛朗朗。

* 2014/12/29

平安夜

回想大學時候,這個時間一定是在學校教堂裡度過的。大家熱熱鬧鬧,每年聖誕夜總會有幾個主內兄弟姊妹扮聖母瑪利亞、扮若瑟、扮天使報喜訊、扮三位牧羊人前來看耶穌,還有人扮駱駝……大家玩在一起,上演著心裡愛慕的故事。以前,每次望子夜彌彌撒,看著神父高舉麵餅說:

祂甘願捨身受難時,拿起麵餅,感謝了,分開,交給祂的門徒說:
你們大家拿去吃:這就是我的身體,將為你們而犧牲。
晚餐後,祂同樣拿起杯來,又感謝了,交給祂的門徒說:
你們大家拿去喝:這一杯就是我的血,新而永久的盟約之血,將為你們和眾人傾流,以赦免罪惡。
你們要這樣做,來紀念我。

好多年過去了,已經好久未踏入教堂。但彌撒的流程,神父在彌撒中的一舉一動,如此熟悉和懷念。


昨日,帶朗朗去看醫生。免不了吃藥、擦藥和點眼藥水。他過敏不適的徵狀,總算是控制住了。昨晚,十一點多喝過奶,便睡到今早。今天教他比「恭喜發財」的手勢,朗朗很快學會。他每做一次「恭喜發財」,我就把他摟在懷裡說朗朗好棒。比起這些微不足道的手勢,我多麼希望他平平安安。

晴晴朗朗都睡了,他們準備過一個平靜的平安夜。我跟晴晴說今天是耶穌的生日,她有聽沒懂。就像今早我跟學生說今晚是耶穌聖誕,學生沒甚麼感觸。這也是當然的了。他們不像我曾日復一日地上教堂、他們不像我曾如此熟習彌撒、他們不像我曾滿懷期待地過節……

但也好。大家平平靜靜、平平安安,就很好了。
 
* 2014/12/24

擔心朗朗

很擔心朗朗。
他異位性皮膚炎嚴重,不知道是否有朋友的小孩也有同樣的狀況?另外,就是他的眼睛,幾乎每個月一次的過敏性結膜炎,紅腫得像是被人揍了一拳……可能他身體也不舒服吧,已經連續好幾天半夜驚恐哭醒。狂吼地哭鬧。
早上要出門,摸摸他、抱抱他。心裡是多麼地愛他。
 
* 2014/12/22

撿種子

晴晴常在走操場時蹲下來撿葉子、撿花花、撿種子……她佇足的時間總是很長,遠遠長過她走操場的時間。老劉常催促晴晴多走走。一個催、一個不動,很為難。

我跟老劉說,看來咱們家女兒以後大概不會是傑出的馬拉松選手了,但她搞不好是偉大的植病學家也說不一定。以後她寫自傳時會寫道:感謝爸爸在她小時候常帶她去國中操場散步,讓她看樹、看花、撿種子……

老劉聽了,悠悠地說好像只有台大有植病系。老劉不催了,跟女兒一起在樹下撿種子。
 
* 2014/12/18

山中送別

再過三天,是小狗過世三年。牠過世這三年,夢過牠兩次。一次是牠剛過世不久,牠讓我在夢裡摸摸牠。第二次夢見,是懷孕晴晴七八個月時候,我讓狗狗看我大肚子的模樣。

山中相送罷,日暮掩柴扉。
春草明年綠,王孫歸不歸?
 
* 2014/12/4

不是具文,是安心

之前,把鄰居要搭建基地台的事情通知NCC(國家通訊傳播委員會)。看到委員會三個字就有點不高興,委員會就是可以出各種主意和規定,但出事了沒有一個委員負責。不過,現在多的是各式各樣的委員會。

NCC說按照處理程序需要30天。我原本以為是聽到三、四天,心裡就有點不高興。三、四天才來查,別人都已經把基地台架設好了。結果仔細一聽是三十天,很火,這都需要三十天?是嫌民意不夠高漲?

問NCC法規,他們也說得模糊,這是不是很容易讓人家聯想這是不是跟電信業者有利益關係呢?

今天收到NCC來函,說查證鄰居已依相關規定取得電台架設許可。這也無所謂了,因為法規就說得模模糊糊,怎樣也都能算是符合規定了。但我一想到鄰居還在堅持說是在做中央空調,心裡就想鄰居大概真的是不介意頭頂上有電磁波發射器,他們相信電磁波對人和環境不會有太大影響,但他們很想當好人。這也就算了。

最讓我火的是NCC寄來一份三大張「行動電話基地台電磁波相關疑慮說明」。這根本不是疑慮說明,這叫信心喊話、安慰一下。他們說怕電波涵蓋不足,所以需要廣建基地台。電波涵蓋足不足不是問題,問題是誰需要電波。我有市內電話,我也已經收得到手機訊號,我為什麼還要有個基地台在我頭上?另外,他說沒有科學證據顯示電磁波有影響,我心裡就想這跟沒有報出來食安,有甚麼兩樣?這疑慮說明書上又說,我們跟美日等先進國家一樣嚴格。美日算先進國家???好吧,這就算是我的偏見。最後,他說可以免費做檢測,但同一座基地台,一年內量測服務以一次為限。這有量跟沒量不是一樣?

若真的有心,就派人做研究,在電磁波附近生活的人們,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所有的生活情況、疾病、精神狀況……還有農作物、生態……等等有甚麼變化。若真的有心,就提出讓人真能安心放心的疑慮說明書。而不是說要三十天,然後寄函文來說一切符合規定。我們要的不是官方式的具文,我們要的是活著能夠安心。
 
* 2014/11/27

平凡

高中時候,有一回坐火車。在安置行李袋時,影響到隔壁穿制服和帶公事包的乘客。我說對不起,他則是讓出一個空間讓我放包包。他好像說他是鐵路局的副甚麼長……不記得了。他說他有個兒子,腦癌,過世了。他兒子曾經因為太特殊,所以測過智商,高達200。他兒子能夠看得到輪迴……他說了一些輪迴之事,但我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我快要下車時問他:「那您兒子有說他來世會去哪裡嗎?」他說有。我問他兒子過世後,有去找過兒子的來世嗎?他點頭。他的眼眶裡一直隱隱藏著淚水。

快二十年了,不太記得對話的具體內容,也沒常想起這事。碰巧上週因一小事,又忽然想起這段際遇。

上週參加婚禮,巧遇書店老闆和老闆娘。老闆娘看到朗朗,說朗朗長得好有修呀,將來會不會出家?我一聽到出家,下意識地說不行喲、不行喲。書店老闆娘好像有點訝異我怎麼會說這樣的話,當下我也有點尷尬。從桃園開車回來的路上,想到高中時這段經歷。二十年前的我太在意輪迴這事,卻沒仔細察覺那位老父……難道不也希望自己的兒子只是一個平凡人生嗎?
 
*2014/11/22